宗人府,天牢内。 咚! 一缕琴音悄然传来。 如春风拂露,似流水清泉。 更似百花齐放,亦如高山流水。 朱高焕一袭白衣,盘坐在天牢当中。 他双膝放置了一张九弦琴,随着他十指拨动琴弦,一缕缕琴音在宗人府的天牢内回荡不绝。 天牢外。 几名狱卒如痴如醉听着朱高焕所弹奏的琴音。 疑似自己身在浩渺烟波的仙境当中,自身心绪也随着朱高焕的琴音此起彼伏,心神受到无法想象的震撼。 终于。 琴音息止。 可缭绕余音却在几名狱卒耳边依旧回荡。 虽然他们这些宗人府的狱卒都是一些粗人,更不懂得什么是琴谱音律。 但是听着秦王朱高焕所弹奏的琴音,他们却觉的这应该是世上最动听的旋律,更让他们深深陷入其中,迟迟都不愿在这美妙仙音中醒来。 足足一炷香后。 几名狱卒才清醒过来。 只是看向秦王朱高焕的眼神,更加显的恭敬了。 “秦王殿下,小的们俸禄不多,这里有些吃食和一壶上等的桂花酿,您将就的吃些东西吧。” “是啊秦王殿下,您已经两日没有吃东西了,若是再不吃些东西,您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 几名天牢狱卒忧心忡忡。 他们一边劝慰着朱高焕,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饭食和一壶上等的桂花酿,恭恭敬敬的摆放在朱高焕的面前。 “劳烦诸位了,吃食就不必了,诸位能送来一架九弦琴,这已然让在下知足,可以在这暗无天日的宗人府内打发一些时间。” “至于这上等的桂花酿,我便收下了。” 朱高焕淡淡一笑。 他拿起酒壶也不用杯,直接倒入口中,好不洒脱自在。 “秦王殿下抬举小的们了,小的们不过区区小役,能为秦王殿下做些许小事,这是小的们的荣幸。” “只可惜,陛下无……” 有衙役为朱高焕愤愤不平,刚想开口,可瞬间惊醒过来,赶忙闭嘴。 显然天子哪里是他可以诟病言论的,这可是杀头大罪啊。 …… 其实。 在朱高焕被关入宗人府的两日当中。 这些天牢狱卒除了对朱高焕有些好奇,并不想过多理会。 毕竟每年被送入宗人府的这些皇亲国戚,不能说很多,但也绝对不少。 而这些皇亲国戚,对于他们这些宗人府的狱卒小吏,无不是呼来喝去,要么大声呵骂。 有的人更是纷纷吵嚷着,自己用不了几日就会出去,到时给这些不长眼的奴才一点厉害瞧瞧。 所以。 这些狱卒小吏根本得不到任何尊严。 而且他们也犯不上与这些皇亲国戚置气。 若是这些皇亲国戚,真的重新得势,他们自然也没有好果子吃。 就比如那位汉王朱高煦,也曾因为惹得陛下大怒,进宗人府走了两遭,可最后的结果人家不还是汉王。 哪里是他们这些狱卒小吏能惹得起的? 可是经过这两日与秦王朱高焕的接触。 这些狱卒发现这位秦王殿下,温润儒雅平易近人,根本没有任何王爷的架子,更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尊重。 这在他们这些狱卒看来,简直不可思议,更十分感动。 因为他们在这宗人府这些年来,不是被呼来喝去,就是被这些皇亲国戚呵斥辱骂,从未有人对他们如此尊重过。 而且! 随着这两日近距离接触。 他们愈发觉的这位秦王殿下不简单。 琴音绝世,医道圣手。 有一位狱卒得了肺痨重病,已然被大夫判了死刑,可秦王殿下只是给予了一颗药丸,竟然将这位狱卒给治好了。 这简直让宗人府的这些天牢狱卒惊为天人,内心更是对秦王殿下崇敬至极。 “不好了,宗正大人来了,快快散去。” 蓦然。 正当一众狱卒想要继续规劝朱高焕吃些饭食之时。 只见一位狱卒惊慌失措的跑来,告知众人宗正大人来了。 一众狱卒面色顿变,如果被宗正大人看到,他们如此亲近秦王朱高焕,定然会被狠狠责罚一番不可。 “秦王殿下,宗正大人严苛至极,您说话务必要小心一些,千万不要惹怒于他。” 几名狱卒临走前,赶忙提醒朱高焕,深怕这位秦王殿下在宗正大人面前吃亏。 “无妨,多谢诸位这两日的照顾。” 朱高焕淡淡一笑。 几位狱卒赶忙躬身告辞,顺手将牢门重新上锁,而后跟没事儿人一样,开始在宗人府的天牢内巡视。 …… 很快。 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天牢外传来。 不一会儿。 只见一位身穿黑色蟒袍,脚踏云龙靴的男子,出现在朱高焕的视线当中。 楚王朱桢! 也是朱棣的六弟。 同样是太祖朱元璋的第六子。 自靖难之役过后,楚王朱桢未受波及,反而成了宗人府的宗正,对皇室成员有行使审判责罚的权柄。 可以这么说。 凡是皇室成员见到楚王朱桢,不能说瑟瑟发抖,可也异常敬畏。 说白了。 楚王朱桢虽然不参与朝政,但皇室子弟一旦犯错,便要对面对他的严苛审讯。 “你便是四哥的庶子朱高焕?” 当见到朱高焕的第一眼。 楚王朱桢先是一怔,没想到朱高焕气质竟然如此超尘脱俗,而且其相貌绝对称得上丰神如玉。 不过楚王朱桢身为皇室宗正。 一向以严苛冷厉出名。 虽然他也惊艳于朱高焕的气质,但仅仅一瞬间便恢复正常,并且言辞冰冷至极。 “你便是楚王朱桢吧?” 见到来人。 朱高焕平静出言,并没有开口称呼朱桢为六叔。 到不是朱高焕没有礼数。 而是他的礼数也是要对人的。 楚王朱桢明显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 而且其语气明显来者不善。 朱高焕自然也无需对他客气。 说白了。 朱高焕可以对天牢狱卒平易近人,那是因为这些狱卒尊敬他。 而对于不尊敬自己的人,朱高焕自然也不可能惯着对方。 哪怕是他这所谓的便宜六叔朱桢,也是如此。 更何况! 朱高焕连自己那便宜老爹朱棣,都没有什么感情,更何况他这所谓的六叔朱桢呢? “小子,你是第一個进入宗人府后,敢如此对本王无理之人。” “虽说你是四哥的庶出,可本王毕竟也是你的六叔,你不该行礼问安吗?” 楚王朱桢面色一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