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韩琛应了一声,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去沈七的榻上歪下,久久不说话。整个书房只听见翻书声。 沈七将笔一扔,气呼呼的站了起来。 怎么不写了?孤打扰你了么,那孤出去就是了。”韩琛作势要起身。 气得沈七一张俏脸雪白,累了,不想写了。”她赌气道。 韩琛走到桌边,趁沈七不注意将她写的东西翻看了翻看,怎么,你写了一个早晨,一页纸都没写到?” 沈七脸一红,有些恼羞成怒,那东西本就是她听到韩琛的脚步声往这边来时,才开始写的。沈七看韩琛似嘲似谑的样子,心一狠咬了咬牙道:你就不问别人为什么送东西给我?” 惟有牡丹真国色 别人为什么送东西给你?”韩琛孺子可教的问了一声。 沈七立时火了,你让她直接说她的生辰到了,问他记不记得,问他要送她什么东西,那是万万不能的,好歹她也是有矜持的。 沈七见韩琛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样子,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心立马就酸了,眼泪本该说来就来,可惜这几日泪水流得太多,一时涌不上来,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恼羞,只能猛扑到韩琛的身上,搭口就往韩琛的耳朵上咬。 韩琛万料不到沈七会这般,一时没防备到,被她要个正着,唉哟,你把孤的耳朵咬掉了。” 沈七见韩琛蒙住耳朵不放,反而咯咯的笑起来,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这边耳朵咬掉了多难看啊!”沈七将脸向韩琛缓缓靠拢,满眼的心疼和自责,两边都咬掉,会不会好看些?”沈七趁韩琛不注意又往他另一边耳朵咬去。 可惜这次没得逞,真是最毒妇人心啊!”韩琛一边闪,一边道:你是小狗么,就会咬人。” 那你就是狗骨头!”沈七哼了一声,听见韩琛大笑,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承认了自己是小狗,这越发不得了,沈七更是非要咬上韩琛的耳朵不可了。 一个势在必得,一个宁死不肯,沈七咬韩琛耳朵不得,每每总碰在韩琛的面上或脖子上,气氛逐渐怪异起来。 沈七忽然僵在了韩琛的身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红飞双靥,如芙蕖映朝霞。 韩琛缓缓坐起上身,生气了?”他视线笔直的看着沈七,反而让沈七做了贼似的不敢看他,不害臊”的那个人明明是他。 好,孤不动,孤的耳朵给你咬,嗯——”这声音又低又缓,气息chuī在沈七的耳畔,让她□难耐。 王爷渴了,我去给你倒茶。”沈七忽然抢出一句,想立马翻身下马”。 韩琛没开口,看似缓慢,实则极为jīng准的扣住了沈七的手腕,轻轻一带,将她俘获在胸口,夫人身上现成的琼浆玉液怎么不给孤饮?” 沈七兀自挣扎,使不得,使不得头发会乱。” 是不是不动头发就可以?孤不动你头发就是了。”韩琛在沈七的耳边笑。 沈七只觉得在这里韩琛仿佛特别有兴致,事实证明他也真的格外有兴致。事后,沈七酸软着手挽着发髻,你不是说不动人家的头发吗?” 韩琛在沈七耳边低声道:是你颤得太厉害了。” 沈七搭口就咬在韩琛的耳朵上,你还说。”沈七转头不理韩琛,自己歪在榻上歇息,她当初要试探的事情,被韩琛这么一绕,也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次日清晨,韩琛到清妍院唤她起chuáng,沈七才记起昨天的话还没说完。王爷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他不早该忙去了吗? 今日如果孤不来,孤怕有小狗咬掉孤的耳朵。”韩琛戏谑道。 那咱们今日做什么?”沈七将手臂环在韩琛的脖子上,今天寿星女最大。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孤做那财神爷,你做那散财童子。”韩琛捏了捏沈七的鼻子。 沈七的这个生日过得说不同也不同,说不新鲜也不新鲜。不过是每年今日陪她散财的那个人从沈五变成了韩琛。 你的生辰看来兰陵人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韩琛笑着叹息。 沈七看着马车两侧的铺子全都贴上了写着贺寿词的红纸,沈七走马观花的看着,或有心思灵巧的写着琴瑟静好”,她便抿嘴笑笑,唤小厮前去大大的照顾一下。或有写着多福多寿多男”等寻常语句的,就换小厮前去意思一番,可偏有不长眼的要写乃文乃武乃寿,如竹如松如梅”的,沈七便黛眉一蹙,从此将永不光顾。这梅字算是她的大忌。 老人满六十才摆酒庆寿,你年纪轻轻倒这么多人给你庆生了。” 又不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沈七很冤枉的。 是。像你这般撒财的,哪个老板不盼望你寿比南山。”韩琛笑了起来。 这倒是实话,沈七庆一次生撒的钱,就够养活这条街的人一年。沈七甚为得意,不过转念之间便敛了得意之情,今年有韩琛在侧,她撒财可就不那么慡快了,想必明年再无这样的盛况了。 马车行至兰陵城南的银汉门时,沈七往外一望,此地不知何时搭了一排粥铺,正在施粥,领粥的队伍排了一里长有余,也不知是哪家在做善事,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沈七看那长龙似的队伍,也不知道怎么兰陵有这么多苦贫之辈,她一直以为兰陵人都是丰衣足食的。 到马车行近,沈七才听见沿途那些人嘴里念的全是兰陵王妃真是心善”云云,却原来是韩琛借沈七生辰之名,在银汉门施粥三日,这正是第二日。 你原来早就知道今日是……”沈七又惊又喜。 兰陵城的人都知道,如果孤不知道,岂不是要遭天打雷劈了?”韩琛像逗小孩一般逗着沈七。 道理就是这样的。”沈七娇嗔了韩琛一眼,将手环住韩琛的手臂,头搁在他的肩上。 既然韩琛这般会做,沈七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那牡丹社集来的银子,众女只懂看,不懂花,确切的说是不懂怎么善心的花,就全权委托了沈七。 沈七其实也是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修竹楼内,她将银票往韩琛面前一捧,这是八万五千一百两。”睁大着眼睛等韩琛表扬。 (接上文) 这是什么?”哪知韩琛只是略微挑眉。 沈七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解。饶是她这般富贵人家出身的人,从小不愁钱用,但这么大笔钱一起出现在眼前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的。可是韩琛仿佛觉得那不过是树叶一般普通而已。 这是牡丹社集的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们兰陵人的心意,只希望能救助那些卖儿鬻女的百姓。”其实沈七已经觉得非常多了,不过是表面谦虚而已。 不错,你们打算用来gān什么?”韩琛的微笑算是鼓励了沈七。 沈七眼睛转了转,运到华河以北施粥怎么样?”这是依葫芦画瓢。 嗯,不错。”韩琛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银子你估计能施粥多久?” 这个问题完全把沈七弄懵了,你可以问她天下牡丹花有多少种,你可以问她一只鸭腿有多少种吃法,但你要问她八万多两银子能买多少粥,就不可以。 够一年吗?”沈七不太确定。 韩琛没说话,只是笑了笑,那一年以后呢?你要养他们一辈子,让他们永远只喝粥吗?” 沈七觉得韩琛完全是瞧不起自己,那你说这银子该怎么用,才能用在刀口上?”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这句拽文的话沈七听懂了,要华河北没有灾民,自然就是要天下太平。自古太平都是从战火中来。那便捐给军队!”真要说起来,沈七能从那一句话便转到这个念头上来,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韩琛点了点,嗯,不错。咱们算一算,就算是一万人的军队,士兵每人每月饷银、军粮、器械,加上营帐、锅碗等等杂支,平均算五两银子,一万人每月就是五万两银子,你觉得这些银子够打多久?” 沈七皱了皱眉头,要五两这么多?”她平日是算不清这些的。 那好,我每月给你五两,你可愿冲锋陷阵?” 沈七便再无言语,仔细算算这八万两什么也不是。那,那要怎么办?”难不成要把这银子给退回去? 你自己想想吧,孤出去一趟。”韩琛丝毫没有要趟沈七这潭浑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