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下了马车,笑呵呵看着老头:“无妨,老丈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要搬运木桩子?” 老头依旧很害怕,低下头支支吾吾。 官道后面,已经有人抗议了。 “前面的马车挪一挪,我们赶时间呢。” 魏征笑了笑,示意马夫把马停在路边,自己则是拉着那老农的手。 “老丈你放心,我不怪你,我就是好奇。” 老头看着魏征那刚正不阿的脸,听着魏征洪亮之中仿佛青天大老爷一般的声音,这才长舒一口气。 今年茶叶没人收,他现在担心要是问他要赔偿,他可真给不起钱。 “老朽是蓝田县之中的茶农,今日要在这里支个茶摊子,所以才让几个儿子帮忙弄些木桩子。” “哦?茶农?”魏征惊疑。 大唐士大夫品茶,那可是文人雅好,按理说茶农手里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难道这蓝田所谓的工坊,往来非富即贵? “老丈这里茶摊,是如何卖的?” “先生,一壶茶,一文钱,量大,解渴。” 魏征心中更加激动了。 一文钱一壶,这简直就是不要钱啊。 坐在简陋的茶棚之中,魏征当即大手一挥:“先来一壶,咱们慢慢聊。” 老农一看魏征不光不怪他,还喝茶,顿时喜出望外,差钱不要也得赔罪,这下不用赔钱了。 片刻之后,魏征品了一口这种开水泡的茶,整个人感觉口中的感觉在变化。 先是微苦,随后便是一点点甘甜在回笼,碗中,壶中,清香无比。 “老丈,我问你啊,这茶叶也算是不错了,为何茶水如此便宜啊?” 老农一听到这个,连连叹息。 看到老农叹息,魏征兴奋了,来了来了,他终于要讲出来他的苦难了。 陛下,你准备好了吗? “今年茶商也不知道为何,不买茶叶了,老朽种了一年,家里面也是有田有房屋的,可这茶摊在手里,也换不成钱,只能出此下策。” “茶商?他们不买茶叶,去买啥了?” “当然是买琉璃啊,现在整个天底下,都知道那种最新出现的琉璃是汉武帝留下来的,好东西啊,买回去就能涨价,多少商贾都重金购买,往年过来的茶商,今年倒好,直接消失不见了。” 老农连连嗟叹。 琉璃! 哼! 我就知道! 那琉璃是什么好东西?五姓七望试图用琉璃证明自己姓氏的地位,哪怕魏征出自山东士族,此时也不禁心头有些鄙夷。 “如此艰辛,实在是民生多艰啊。” “老丈,你在这里,不赚钱吧?” 老头看着魏征,笑了笑:“客人,咱这茶水就是添头,这一条路上,摆摊的人很多,老朽就是给往来之人提供个茶水解渴,冬日有个温热,也不知赚不赚。” 茶都是你自己的,水也不值钱,无非就是烧水罢了。 不赚钱?那一定是有人收摊位费。 想不到,长安之中经常出现的情况,竟然在蓝田这一片干净的土地上出现,可恨啊! 魏征挺直了身子:“老丈,是不是有人收你们钱?” 老头子一愣,眼中疑惑,这都啥跟啥啊? “没有啊。” 这回答,在魏征眼中,就是慌乱的体现。 嘴硬,还在嘴硬,看你那样子,一定是被人勒索过的。 “老丈,你别怕,跟我说实话,若是有人收你摊位费,我定然为你伸张。” “真没有,先生你不是魔怔了吧?” “真没有?老丈,我这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绝非夸夸其谈之辈,你信我……” 魏征极为诚恳,他看到老农越发的遮遮掩掩,就越是认定了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存在。 不然,这老农为何支支吾吾? 不然这老农为何战战兢兢? 不然这老农为何连连否认之时,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老农心里面也奇怪啊,咋回事?咱这搭棚子一文钱也没给啊,这个人真的是,莫名其妙,搅和生意的人? “先生慢慢喝,我先去忙活了。” 魏征一看老农不跟自己说了,心中越发坚定。 排出五文大钱,将那茶水倒入他随身携带的葫芦之中,魏征便缓缓的离开了。 此时,老头跟前来了个年轻人:“阿耶,那先生说啥了,你咋不高兴啊?” “不知道啊,那先生一个劲儿问我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我寻思咱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也不能胡乱污蔑人啊……” “阿耶,我知道了,那先生这里有病……”说完,年轻人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走在官道上,魏征发现,这一路,在这里摆摊的不光那老农一个,还有其他人。 原来,受冤屈的人这么多。 “敢问老丈……” “滚……” “敢问小哥……” “先生你去找个郎中看看脑子吧?” “敢问……” “先生莫要耽误我等做生意……” 一炷香之后,魏征感觉自己心里面越发的悲愤。 好好的普通人,被你这工坊欺负成了什么。 他翻身上了马车,朝着不远处的工坊而去。 …… 皇宫里,李世民看着自己的儿子女儿,脸上带着笑容。 “襄城,父皇问你,你跟前是不是有这种糖?” 襄城脸上惊惧,父皇难道知道了? 不应该啊! “父皇,孩儿没有。” 李世民看向了汝南,南平。 两人也是连连摇头,咬紧嘴唇,一句话不说。 李世民心里面大笑着。 朕都知道了,你们还在这里装,看朕戳破你们的把戏。 “遂安,你年纪最小,最诚实,你跟朕说说,你这糖多少钱一斤啊?” 遂安年幼,你如果直接问她有没有,她绝对会说,没有。 但你问她多少钱一斤,她小脑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