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叶紫)

注意星(叶紫)目前的最新章节为分节阅读11,星(叶紫)主要描写了它以农村大革命为背景,塑造了农村妇女梅春感人、真实的形象。”

作家 叶紫 分類 二次元 | 5萬字 | 11章
分章完结4
    ……”

    黄瓜妈的脸『色』气得发白了,麻子婶笑着。niyuedu.com

    “我要打死那下流的东西的!……”黄瓜妈的眼泪都气出来了。

    在远方,在那大庙的会场那边,有一群人向这湖滨走来了。似乎有人在吵骂着,又似乎已经打了起来。

    柳大娘用手遮着额头望着,她吃惊地竖起她的眉头:

    “麻子婶!你家的木头壳和老黄瓜打架啦!”

    “打架?不会的!……”麻子婶应着,望着,“我家木头壳他很好!……”

    打架的人渐渐地走了近来。

    “该死的!……”麻子婶跳起来了。她是怎样地看见她的木头壳被老黄瓜踏在脚下揍拳头,又是怎样地看见人们将他们排解着!……麻子婶连衣都不顾地跑

    上前去。欢喜看热闹的,洗衣的『妇』人们和坟堆上的老头子们也都围上来了。

    “我要打死你这狗头壳的,你妈的!你给副会长拉皮条!我,我……”老黄瓜的小眼睛陕着,他连草香荷包都被震落下来了。“我明天就要上街去告诉陈灯笼的!

    ……”

    “我『操』你的妈妈!我给你的妈妈拉皮条呢!你看见了?……我『操』你的妈妈!……” 木头壳将一颗血淋的牙齿吐在手里, 他哭着,面孔就更加象木头刻出来的。

    “你自己吊不到膀子,你对你的祖宗发醋劲!我『操』你的妈妈!……”

    麻子婶冲过去,她拖着老黄瓜的手,不顾『性』命地咬将起来!黄瓜妈浑身战着,她夹在人们中间喊天,求菩萨!……人们乌七八嘈地围成一团了。

    李六伯伯和四公公们从旁边长长地叹道:

    “我们老早就说过了的!不得了的!女人们没有了头发要变的,世界要变的!……”

    “变的? 还早呢! ……”关胡子『摸』着那几根灰白胡须,象蛮懂的神气,说,“利害的变动还在后头啊!……”

    “后头?……”四公公的心痛起来了,“走吧!没有什么东西好看的了!走!……”

    三个人雁一般地伸着颈子,离开着那些混『乱』的人群,向村中蹒跚地走着!

    二

    为着那痛苦的悔恨而哭泣,梅春姐整整地好些天不曾出头门。黄已经有三夜不来了,来时他也不曾和她说过多些话。就好象她已经陷入到一个深沉的,污秽的泥坑里了似的,她的身子,洗都洗不干净了。她知道全村的人都怎样地在议论她;她也知道自家的痛苦,陷入了如何的不能解脱的境地;她更知道丈夫的那双圆睁的眼睛和磨得发亮了的梭镖,是绝对不会饶她的!……好象身子不是她自己的身子了,好象有人在她的身子上作过什么特殊的标记。

    她简直连挑水都不敢上湖滨。

    她躲着。或者是;她连躲都躲不起来了。

    “我就是这样地将自家毁掉吗?……但,不能呀!”她想着“我总得要他和我想一个办法的!……”

    这一夜,有一些些月亮。梅春姐还不曾吹灯上床,木头壳便跑来敲她的房门了。

    他的脸肿了起来,青一块,紫一块。他说:“梅春姐!你们的事情很不好!我今天和老黄瓜打了起来!他要上街告诉陈德隆去。副会长叫我来,他在湖滨的荒洲上等你!……”

    “他怎么不来呢?”

    “他不来!”

    “天哪!……”梅春姐的牙齿磕了起来。她的身子一阵烧,一阵冷!提起了陈德隆,她的眼睛就发黑,她就看见那磨得放亮的梭镖和那通红的眼睛!……熄了灯光。她一步高一步低地跟他走着。突然地,她站住了:

    “假如老黄瓜他到这里来抓我们呢?……”

    “不会的,老黄瓜给他的妈妈关起来了。”木头壳安她的心说。

    湖水起着细细的波涛,溶浴在模湖的月光里。并且水岸好象已经退下了许多,将一条小船横浅在泥泞的倾坡上。

    木头壳将梅春姐拉上船艘,自己用膝骨将船头推下了,便跳将上来,撑篙子,横功过那细细的波涛,向荒洲驶去。

    梅春姐正正地凝注着那荒洲。小船也慢慢地离近了。当她看见了站在那割断了的芦草根中的黄底阴影的时候,她便陡然地用了一种憎恨的,象欲报复着他给

    予她的侮辱一般的目光,向他牢牢地盯过一下!她的眼泪就开始将她的视线朦胧起来。

    羞耻,悔恨和欢欣,将她的全身燃烧着。

    黄走近岸边来拉起她了。木头壳就停着在小船中等他们。他们走着,走着,……不作声。脚踏着芦苇的根子,吱吱地响。

    突然地,在一个比较平铺一点的芦苇根中,他们站住了。他说:

    “冷吗?……梅春姐!怎么办啦?你的打算……”

    “打算?……”梅春姐的声音就象要变成了眼泪般的,她紧紧地拉着他的手。

    “我简直不能出门!他们把我那一向都很清白的名誉,象用牛屎、糠头灰糊壁一般的,糊得一塌糊涂了。他们还要去告诉我的丈夫!……”

    黄拉着她坐下来了,他昂头望着那片冷冰冰的夜天。在地上,发散着一种腐芦苇,和湿润的泥泞底气味。

    “并且,你……”她说,“你也不肯替我想一个办法的,你三天都不来了!……”

    黄长长地叹着,手里『摸』着一根芦草根子,声音气起来:

    “这地方太不开通了!他妈的!太黑暗了,简直什么都做不开。”

    “怎么办呢?做不开?……”她沮丧地,悲哀地几乎哭起来了。

    “会长太弱,什么都推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村中人又不开通!……梅春姐,我想走!……”

    “走?你到哪里去呢?……”梅春姐战着,硬着她的喉咙:“我要被他的梭镖刺死啦!我……”

    “不,我想和你一同走!”

    “一同走?到哪里去呢?我的天哪!……”

    “到镇上的区中去!我和总会里人说了的。”

    “镇上?”

    “是的!我想,明天就走。那里也有你们的会,你也可以去入会的。”

    梅春姐不做声,她用手扪着脸,她的头低低地垂着。

    “怎么,又哭吗?”他把手中的产草根子抛了。

    半晌,她深深地叹着,将头仰向那上方的夜天:

    “总之,唉!我是被你害了!……我初见你时,你那双鬼眼睛……你看:就象那星一般地照到我的心里。现在,唉!……我假如不同你走……总之,随你

    吧!横直我的命交了你的;……”

    黄紧紧地抱过她的头来,他轻轻地抚『摸』着。他说:

    “那么,你明天就早一些来罗!下午我在庙中等你,你只要带两身换洗的衣服。”

    梅春姐还不及回他的话,在后方,木头壳叫了:

    “你们还不走啦?冷哩!……”

    “好,你就明天早些来吧!”他重复地说。

    月亮已经拥入到一片云墨中了。在天空,只有几颗巨大的寒星,水晶般地频频地闪烁。

    三

    老黄瓜一夜不曾合眼睛,他恨恨地咬着牙齿。手上被麻子婶咬掉一块皮的地方还包扎着。房门锁了,后门锁了,连窗门都加了一个反闩。母亲还是足足地骂

    了他一更天才睡着。

    他睁着小眼睛望着黑暗,他的脑筋里想起了一切挖苦人,侮辱人,激怒人的话;他是想用这些话到街上去激动那癞子陈灯笼的。并且他还想好了如何避免陈

    灯笼疑心他吃醋,如何才能够使陈灯笼看出他的那真正的同情心和帮忙心来。

    天还只有一丝丝亮,他就爬起来了。偷儿般地将房门扳了一下,扳不开!小窗门牢牢地反闩着。他用了全身的吃『奶』子的力,将窗栏杆敲折一块,反手将窗门撬开,爬出去。

    初冬的早晨的寒气,象一根坚硬而波动的铁丝般的,钻着他的身子,他的全身起着一层鸡皮疙瘩。他用脏污的袖子揩了一揩干枯的眼粪,拔着腿子向街上飞奔!

    十多里路,他连停都不停地一口气跑到了。

    不是醋劲,是真正的同情心和帮忙心!

    陈德隆的样子很难看,是吃不住营中的苦呢?还是挂记着家中的妻子呢?当老黄瓜费了很大的功夫问到他的营前的时候,他就那么闷闷地非常不安。他肩着

    一根梭镖,和另一个背洋枪的人站在营门口。

    老黄瓜老远地打着唿哨,招呼着陈灯笼,他不敢冒然地冲到营门去。

    “你吗,老黄瓜?”陈德隆吃惊地睁着他的螃蟹眼,和那背洋枪的说了一些什么话,就飞一般跑来了。他头上的一顶蓝帽子几乎压到了眉『毛』。“上街来做什么呢?”

    “不做什么,专门来看看你的!”老黄瓜态度悠闲地说。

    “看看我?”

    “是的!”

    “唉!老黄瓜!……”陈德隆阴郁起来。“妈的!真吃苦,没有酒,没有烟!

    还天天『操』练!……我总想销了差回家来!……”

    “回家来?……”老黄瓜微微地笑着,“我看你还是在这里的好些呢!有吃,有穿!……”

    “吃,妈的,糙米饭!穿?罗,就是这样的粗布!”

    “好!”老黄瓜更进一步地笑着,微微地『露』出点儿意思来。“衣裳很好,不过帽子的颜『色』还深了点儿!”

    “怎么?”

    “没有怎么!”他阴险地,照着他的预定的计划又进一层地挖苦着,“顶好还再绿一点儿!”

    陈德隆的眼睛突然地瞪得通红了,就好象两枝火箭般地直『射』着老黄瓜。他的声音急着,战着:

    “我的老婆偷人吗?……”

    “没有!……”老黄瓜不紧不松地,他想把那牛一般的陈灯笼再深深地激怒一下,“她只和会中副会长黄有一点儿小小的往来,那不能算她的过错……”

    “真的么?”

    “假的!——”

    忽然间,老黄瓜觉得他的一切计划都已经逐步通行了,便立时庄重了他的脸膛,满是同情心地说:

    “我看你还是快些回家吧!哼!……那狗人的木头壳给他们拉皮条。那鬼眼睛的副会长,还兴高采烈地在村中穿来穿去!……是我实在替你不平了,才和他

    们打起来的!罗,你看:这只手!……我今天一早上就爬了起来!……”

    陈德隆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呆呆地望着那高处,……那不可及的云片和火一般的太阳光。随即他又低下来了。他把梭镖使力地『插』在坚硬的地上,约半尺

    来深。

    他将它摇着,摇着!……一会儿又抽出来,一会儿又重新『插』起了,就好象要试试那梭镖能『插』人『插』得多深的一般。他的牙齿象在嚼着一把什么大砂子,喳喳地

    响着!一会儿他又向地上疯狂地吐起唾沫来,一会儿他又笑着!……老黄瓜觉得陈德隆已经是怎样地怒得不可开交了,并且庆幸自家的心思已经完全达到。

    连那个老远地背着洋枪的人,都不知道陈德隆在玩些什么鬼!

    突然地,陈德隆象一匹熊般地向老黄瓜冲去!猛不提防地在他的颊上批一下!

    ——“去罢!老子明白,妈的,你也不是好家伙!……”

    老黄瓜满怀的冤枉。他是很知道陈灯笼有一把蛮力的,他不敢再吃眼前亏地飞奔着。一面恨恨地朝陈灯笼抛来两句遮羞的,报复般的话:

    “不信吗?我『操』你的妈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这鬼癞子总有一天会晓得你祖宗的好意的!”

    午饭的号声吹了,陈德隆打定了主意,提着梭镖,匆匆地走着。在营门口,已经又有了新来替代他们的岗位的人。

    四

    梅春姐满怀着恐怖与悲伤。是舍不得离开家中呢?还是惧怕着什么灾祸的来临呢?当木头壳跑来通知她三点钟就要起行的时候,她简直慌的手忙脚『乱』了。

    “天啦!我怎么的好呢?怎么好呢?天啦!……”

    她伸手到破箱子里去『摸』,霉陈腐旧的衣裳统统『摸』出来了。她在床前头翻了一阵,床后头又翻了一阵,她实在不知她应该翻些什么东西。

    “天啦!我怎么好呢?……”

    满床的旧衣服,满地的旧衣服。木头壳又跑来催她了:三点钟过了好些分钟。

    她胡『乱』地包成一个小包袱。她跑到牛栏去瞧了一瞧那条饿瘦的牛,又跑到鸡笼去将鸡招呼一下,厨房、菜园、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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