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奇面色一言难尽:“我要是真的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 你再来训斥我,那我认了,可那不是外人, 是你的亲妹妹!” 胡妍美强调:“是已经和夫君闹翻了,准备改嫁的妹妹。你这么巴巴凑上去,是为了什么?” 赵奇梗着脖子:“为了你们姐妹感情!” “随你怎么说,反正这事我很不高兴。”胡妍美挥了挥手:“你即刻派人去矿山将赵平找回,也让你另外两个堂弟回家去,账目三日之内查清,将银子归拢到我面前。” 赵奇不太愿意。 这事情一做,赵家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不够厚道,不顾及亲戚情分。 胡妍美见他不动,质问:“你要护着那些兄弟,与我分开?” 那肯定不能。 但跑去找人翻旧账,这事也是不能做的。赵奇踌躇了下,道:“夫人,你消消气。那天你说想去郊外走走,刚好我明天得空……” “不去了。”胡妍美扬声吩咐:“来人,传我的话,将悦来楼的近五年来的账目给我搬来,还有金巧阁那边,搬三年内的。让两位大管事回去歇着。” 夫妻俩吵架,外人都是能躲则躲。听到这样的吩咐,众人面面相觑。 艾草到夫人身边已经有几年了,隐约也知道这其中的关键处。边上的管事不敢动弹,轻推了推她,谄媚笑道:“艾草姑娘,夫人这是认真的吗?” 这话艾草也想问。 管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若夫人只是一句气话,太过积极,回头一定会被东家收拾。可夫人是动了真格的,他在这儿一直不动,那也是错。他苦了脸,低声哀求艾草:“姑娘,您倒是给我指条明路啊。小的全家可都靠着这份活计吃饭呢。” 细较起来,艾草也不能置身事外。她试探着上前敲门。 “进!”胡妍美看到是她,道:“你陪管事一起去,就说是我要查账。顺便告知那两位管事,他们得空的话,赶紧将缺失的银子准备好。否则,若是对不上账,我会去衙门请大人帮忙讨个公道!” 艾草知道,夫人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借着此事拿捏老爷,而是真的要收拾了那两个大管事。 那俩……也确实不是东西,听说这两年越来越过分,悦来楼的人参进货比别家贵了一倍不止。而事实上,悦来楼这样的大酒楼,是那些货商不可或缺的客人,价钱一定是最公道的。 这多出来的进货银并没有到了客商手中,至于去了哪儿,大家都心照不宣。 艾草福身,领命而去。 赵奇只一个愣神间,就出了这事,急忙上前阻止:“先别去,我跟夫人有话要说!” 胡妍美漠然看着他:“你不查,我也不为难你。但丑话说在前头,你伙同你赵家的兄弟虚报账目骗我银子,若事情属实,咱们这夫妻情分就到头了。” 赵奇愕然,虽然刚才云康宜话里话外就那意思,但他一直没放在心上,以为她是想借着此事拿捏自己,让自己低头。没想到她真有了这种想法,脱口道:“何至于此?” 不就是偷送了一个礼物吗? 那还是送给她妹妹的,再说,他也是为了她好啊! 胡妍美反问:“你去不去?” 赵奇咬牙,不去怎么办?难道还真等着云康宜怒气越攒越盛? 影响了夫妻情分,那可划不来。 其实他早就认得清楚,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妻子而起,当年那一双贵人送的矿山,直接是落在妻子名下的。当下律法严明,女子名下的私产,那是女子的嫁妆,夫家不得讨要,不得侵占。就算是女子去了,也该如分家一般留给她的子女。 因此,他成为了人人尊重的赵老爷,哪怕有不少女子暗中自荐枕席,他也从来没有越雷池一步。 一直小心谨慎的维系着这份夫妻感情,结果,还是出了事! “我去就是,你千万别生气。”赵奇想着,先答应下来,查账这种事,三天是查不清楚的,到时候查它三五个月,等她的气消了,事儿也就了了。 胡妍美铁了心不让赵家其他人占自己便宜,云康宜为了维系这段夫妻感情不想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但胡妍美心里清楚,赵奇他压根就不值得被善待。 于是,在赵奇带着管事离开后,她另派了人去守着赵平院子的前后门,话也说得直白,在赵平没回来之前,他们一家上下包括下人都得留在府里,也不能见任何人。 赵平一家自然是不愿意的。 眼看要出事,如果账目真的被查个清楚,家里人这些年养尊处优,吃穿上样样精致,花费了不少银子,肯定是补不上那个大窟窿的。 补不上之后,家里所拥有的这一切都会被拿去赔偿……到时候一家人如何度日? 唯一的法子,就是这账目还没有算清楚之前,也在云康宜不知道自家到底有多少银子之前将银子挪走。 哪怕是放在娘家人那里,之后拿回来也行。 可惜,守门的人很多,还几班轮转,夜里都不睡,大半夜买了些烤肉,一群人围着喝酒,还有两个时常在院墙外头转悠。 赵奇很快得知了这事,想要去找妻子理论,走到一半,又作罢了。 这时候找上去,只会惹得云康宜更生气。 他是真的摸不清妻子如今的脾气,感觉他对自己很冷淡,只要一开口求情,就会惹得她勃然大怒。 他不敢求,那就去找敢求的来。 或者说,找一个让妻子不能反驳的人过来帮着劝。 于是,胡妍美在家中看艾草拿回来的一部分账本时,等来了云母。 只这一小部分,短短三个月内,这个叫赵常州的管事,就偷拿了十多两银。 当然,这是近三个月的账,之前应该没这么多。饶是如此,几年下来,也不是一笔小数。 云母看到满桌的账本,叹了口气:“康宜,你跟妹妹闹了别扭,心里不高兴,我都知道。但你不该把这气撒在琳娘她爹身上,这样会毁了夫妻情分的。这些账……赵奇跟我说过了,你默认了他们自己取一些好处,既如此,便不该翻旧账。这样吧,你把他们辞了,往后不许他们再沾手……这就行了。人活一张脸,这男人在外头做生意,脸面尤其要紧,你别太过分了。” 胡妍美放下账本,终于抬眼看她:“赵奇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这话说的。”云母上前:“我是你们的娘,自然是希望你们好的。非得拿了好处才上门,那我成什么人了?” 胡妍美扬声喊:“艾草!” 艾草刚刚就在门口探头,听到主子喊,急忙奔了进来。 胡妍美头也不抬,问:“赵奇送了什么?” 当着云母的面,艾草不太自在,但主子非要问,她一闭眼,答:“这……是一尊玉佛。” 云母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不服气道:“你是我女儿,连命都是我给的,你有一整座玉矿山,赵家这些年靠着你没少拿好处,我是你亲娘,你们孝敬我一尊玉佛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