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老宅东侧的小屋里。 一张木桌，两把木椅。 一边是昏迷的许小楠，一边是坐着听故事的我。 此刻，那女鬼已经讲完自己的故事，说出自己的请求，接着就跪在我面前，始终没有起来的意思。 看样子我不开口，她是不会起身。 但我也没急着答复，我在思考…… 她的故事确实挺惨的，我也很同情。但这人做事之前得先衡量一下自己的能耐，你要说简简单单的驱邪术法，我是会一点点。 这女鬼想要点什么东西，让我给烧过去，也能干。 可杀人…… “妈的！” 啪！ 我身边昏迷的许小楠突然爬起来，手撑着桌子，揉着额头，擦着嘴角残余的白沫，扭头就看向了我：“王天霸……我刚才怎么晕了？哎你不知道，我刚做了个梦，我梦见你家门口来了一个女鬼！后来，女鬼还给你讲了故事，听得气死我了，就说是她被自己老板……” 咚咚！ 我轻点两下桌子，然后抬手，推着许小楠腮帮子强制她转头。 这女人的眼睛，又一次对上了跪在面前那半颗脑袋的女鬼翟叶。 叨叨不绝的嘴巴，也僵住了。 马上白眼一翻，脑袋往桌子上一扣。 “别装了，哪有人这么快吓晕两次的？起来吧。” 我敲敲桌子。 许小楠的脑袋使劲儿埋在手臂里，哆哆嗦嗦摇头，压低声音说：“我还是装会儿吧，万一出事儿，她也得先杀你吧？我说不准还能跑……” “那你装吧。” 我没搭理她，视线回到翟叶那。 “姐，你这事儿我听明白了。兄弟也不是不帮忙啊，但是有一点我得说清楚。” 女鬼没抬头，用断断续续的声音对我应道：“天师……请讲……” “我呢，刚入行不久，很多事儿不能做太大。你想要那个赵乾坤的命，我支持，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嘛，天经地义。不过这事儿还得你自己动手。” 女鬼猛然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我：“天师……翟叶只是一条孤魂野鬼，刚刚成鬼体三日……我，我无力报仇……您是在戏耍我吗？” “你且听我说完。” 我摆摆手，瞄了一眼敞开的房门，看着屋外的夜色：“自古以来，都是白昼属于活人，而夜晚属于鬼怪，白天活人吸收阳气，夜晚鬼怪吞吐阴气。但如今夜生活丰富，大多数人昼夜颠倒，你说那位赵乾坤，估计也是常年熬夜，阳气应该稀薄得很。我会一手纸扎术，能为你塑个身躯，维持大概一炷香，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会让一部分人无法辨认你究竟是人是鬼，也可助你轻易破开赵乾坤的阳气。” “真……真的？” 女鬼翟叶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兴奋之色。 其实相比于我为她杀人，她当然更希望是自己亲手了结仇人的性命！ “当然是真的。” 说着，我拽过在一旁装死的许小楠的手腕，她腕上戴着一块翠绿色的女士手表：“现在刚十二点过五分，我去弄些材料，咱们就今晚就动手。” 这女鬼确实可怜。 再一个井底下那位，我也实在摸不清楚她到底有多大能耐，是什么底细。 所以这事儿我只能答应下来。 而且，我的分析确实有道理的。那老板八成就是常年熬夜，阴气盛，心脏可能还不太好。别说女鬼翟叶主动破开他阳气杀他，就是一个死人突然在他面前蹦出来，都有可能把这位直接吓死。 所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 现在的问题就是，我得去找点材料。 “王天霸！王天霸你等等我！” 我这刚出门，就听见身后传来许小楠的声音。 回头一看，她也跑出来了，到我面前的时候，月光一照脸色煞白！真跟女鬼似的。 “大哥，你就把我一个人扔你家了？” 她一只手撑着我肩膀，一只手捂着自己胸口，上气不接下气：“你走了，你倒是拽上我呀！” “那不是你自己说的，要趴那装死的么？” 我一脸莫名其妙，接着催促道：“你赶紧走吧，反正也出来了，回家去。” “她不能跟着我吧？” 许小楠担忧的问。 我斜了她一眼：“那女鬼的故事你不是也听了么，跟你有屁关系，人家闲的跟着你？” 她却摇头：“我不放心……哎我还是跟着你吧。” 我觉得这许小楠就是死活赖上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起初我是挺烦的。 但实际上这女的还真不是一点用没有。 我在京云市人生地不熟，哪哪都不知道，但她清楚拿着手机导航，很快帮我找到了殡葬一条街。 在一间深夜还未关门的纸扎店内，我寻得了做纸扎人的材料。 接着，我俩就回到了王家老宅，当时时间还没到夜里一点。 我又花费了大概半个小时，扎出了三个巴掌大的小纸人。 此刻，东边小屋内，许小楠和女鬼翟叶俩人蹲在桌前，好奇的看着那仨纸人，眼中难掩怀疑之色。 “哎，王天霸？这纸扎人我也见过的，人家那个都很大的，你这个怎么这么小一点？” 许小楠抬头看我。 “你懂个屁。” 我也蹲在桌前，顺便拿出一支笔尖儿点了朱砂的细毛笔：“纸扎匠属于四小阴门，是门儿古老的手艺，分三等，一等叫人形，二等叫点睛，三等叫人鬼难辨。简单解释一下，一等纸扎，就是个人形玩具，糊弄事儿的，你烧下去，你们家先人也收不到。二等纸扎就不一样了，点睛之后可容纳亡魂于其中，烧给先人，那就是真的给人家添个仆人。至于三等，魂入纸扎人里，便可化身人形，短时间内无论是活人，还是死鬼，都认不出这是个纸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