狈已极。525txt.com 那少女娇叱一声,如影附形,漫天鞭影又跟了下去,黄公绍左支右绌,极为勉强的招架着,眼看又要不敌。 八步赶蝉和铁指金丸韦守儒,见金刀无敌堂堂一个成名英雄,竞连一个少女都敌不过,酒意上涌,又是敌忾同仇,竟不顾自己的身分,齐一纵身,抢丁上去,出拳如风,居然围殴了。 那少女冷笑一声,说道:“想不到两河武林里,全是这么不要脸的东西!”手中马鞭,忽而鞭招,忽而剑法,饶是八步赶蝉,然而三人俱是坐镇一方的豪杰,却丝毫奈何她不得。 忽然,街的尽头,有入踏马高歌而来,歌声清朗,歌道, “所鱼作醉,酒面打开香可醉,相唤同来,草草杯盘饮几杯。 人生虚假,昨日梅花今日谢,不醉何为,从古英雄总是痴。” 歌声歇处,马也来到近前。 此时那少女虽然武功绝佳,但到底内力稍差,被三个武林好手围攻,气力已然不济,但手中马鞭招式精绝,出手更不留情。 马上的人惊叹了一声,也勒住了马,却正是一别多日的古浊飘。 古浊飘坐在马上,极为留意着那少女所使的招式,突然喊道:“住手,大家都是自己人,怎么打了起来。” 但四人仍然打得难解难分,古浊飘急道:“小弟古浊飘,韦大侠快请住手,这位姑娘是小弟的朋友。” 铁指金丸一听是古浊飘,才猛一收势,退了出来,他一使力出汗,人也清醒了,一想自己堂堂三个在武林中已具是声名的人物,为着个见不得人的理由竟围攻一个少女,日后江湖传出,岂非成了笑话,何况这少女武功颇高,招式尤其精妙,必定大有来头,心中正自有些后悔。 古浊飘这一来,正好替他做了下台之阶,他拱手向古浊飘道:“古兄怎的一别多日,也不见面,此女既是古兄的朋友,便是天大的事也应抹过。”他转身喝道:“黄兄、程兄,快请住手,我替你们二位引见一位好朋友。” 黄公绍和程垓忙应声住了手,那少女正感气力不济,也乐得休息,但却仍然杏眼圆睁,显然并不想就此善罢甘休。 她心中还奇怪着这马上少年和自己素不相识,怎会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朋友,她武功虽高,却是初出江湖,前几天有个江湖阅历极为丰富的人跟着她还好一些,这两天那人因着另一极重要的事,又折回江南,她才感到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事的确是她无法理解,无法应付的。 她初次动手,满以为凭着自己的武功,定可得胜,不料苦战不下,还险些落败,心里更是难受,她却不知对手三人俱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她战败一人,已可扬名江湖,此刻三人若不是因她年纪尚轻,交手经验太少,怕早已落败,心里的难受,更不知比她胜过多少倍,她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竟愣在那里了。 这边铁指金丸韦守儒早已替古浊飘引见了程垓和黄公绍两人,两人此刻酒意已消,脸上也有些接不住,古浊飘聪明绝顶,早已看出那少女的来历,心中暗笑道:“你们这真叫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日后你们清楚了这少女的来历,怕不急得要跳河。” 但他脸上却丝毫不露,韦守儒以为他真和那少女是朋友,便向他问那少女的师承门派,他也随口支吾了过去,三人讪讪的应了几句又再请古浊飘一定要到镖局来,便没趣的走了。 第二章 含羞胭脂透 古浊飘此时早下了马,见到少女站在那里发愣,睁着两只大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微微一笑,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光采,缓步走了过去,见那少女的风毡,动手时早巳落在地上,鲜红的衣服落在雪地上,形成了一种美妙的配合。 他俯身拾起了那毡,抖去了上面沾着的雪,走到那少女身前,一揖到地,笑道:“姑娘千万别生气,也不要和那种人一般见识。” 那少女正自满腹心事,她被那三人的轻薄言语所激怒,此刻气尚未消,看见那三人已走了,气不禁出在古浊飘身上,忽然一马鞭,竟向古浊飘抡出。 古浊飘似乎根本不懂武功,看见马鞭独来,急忙去躲,但脚下一个踉跄,马鞭虽未抽着,人却跌倒在地上,发急道:姑娘千万可别动武,小生手无缚鸡之力,怎挡得住姑娘的一鞭子。” 那少女一鞭将古浊飘独到地上,心中不禁生出些须歉意,暗忖道:此人与我无冤无仇,也不曾得罪过我,而且好歹还解过我的围,我何苦抽他一鞭子,唉,为什么这两天我的脾气变得这么暴躁?” 她看着他仍倒在雪地上,北京城连日大雪,地上的雪已积得很厚,有些地方还结成冰,很滑,他想爬起来,但挣扎了两次,都又跌在地上,那少女心里更觉歉然,忖道:“看来此人真是个文弱书生,这一下不知跌伤了没有?” 她一念至此,不禁伸出手来想扶他一把,但瞬即又发觉不妥,将手中的马鞭伸了过去,意思也是想帮他站起来。 古浊飘连忙喜道:“多谢姑娘。”伸手接过那马鞭,那少女不知怎的,像是脚下也是一滑竟觉得站不稳,古浊飘一用力想爬起来,那少女竟也随着这力量摔倒了,一下两人倒做一团,古浊飘手脚乱动,竞将那少女压在地上。 冰雪满地,那少女却觉得一股男性的热力使她浑身发热,不禁又羞又气,猛的将古浊飘远远推到旁边,翻身跃了起来,想发怒,又觉无从发起,i回头去找自己的马,却四处找不到,原来那马已在他们动手时跑了,她毫无办法,拾起风氅,便走了。 哪知古浊飘这一下爬起来倒快,骑着马赶了上来,高声呼道:“姑娘慢走。”晃眼便追到少女身侧,涎脸笑道:“姑娘可是刚到北京城来?” 那少女对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不理他,他却自语道:天这么黑了,一个姑娘家人地生疏真不方便,去投店吧,客栈里的那些人又都不是好东西……” 那少女这两天在路上果真吃尽了苦头,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闻言不禁觉得这话真是说中了自己的心意,古浊飘摇着头,又说道:“我倒知道城里有个地方,既干净,又安静,而且主人是个正人君子,姑娘家住在那里,真是再好没有了。” 那少女忍不住问道:“在哪里呀?” 古浊飘一笑说道:“不瞒姑娘说,那里便是小生的窝居,姑娘若不嫌简陋,勉强倒可歇息一晚。” 那少女实是不愿投店,闻言忖道:“这少年书呆子模样,谅也不敢把我怎样,现在天这么晚了,我又无处可去,不如就到他那里去吧。” 古浊飘见她不答话,便问道:“姑娘可是愿意了?” 那少女点点头,他连忙爬下马背,喜道:“那么姑娘就请坐上马,小生领着姑娘去。” 那少女忖道:“这书呆子真是呆得可以,我若骑上马,他怎跟得上我?”侧脸望了他一眼,但觉他俊目垂鼻,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英俊得很,心里不禁微微生出好感,说道:你那里远不远?” 古浊飘忙道:“不远,不远,就在前面。” 那少女道:那么我们就走一会好了。” 说完又觉得“我们”这两字用得太亲热,突的脸泛桃红,羞得低下了头,幸好古浊飘却像没有注意到,只管兴冲冲的走着。 三转两转,到了一个大宅子的门口,古浊飘道:“就在这里。” 那少女脸上又是一热,古浊飘拍开了门,领着她走进屋里,那少女见房里布置得富丽堂皇,仆人亦多,竞像是高官富商所居,心中奇怪道:“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路?看样子不像是个书呆子,却又呆得可以,看样子只是个书生,怎的所住的地方又是这样华丽?” 她虽觉奇怪,但并未十分在意。 古浊飘殷勤周到,张罗茶水,添煤生火,大厅顿时温暖如春,瞬又摆上夜点、也都是女孩子家素日爱吃的东西,那少女连日旅途奔波,第一次得到这么好的享受,心里不觉对他又添几分好感,居然也有说有笑起来,不似方才爱理不理的样子。 她风氅早巳脱下,此时索性连背上的剑也撤了下来,那剑似乎比普通的剑短了两寸,剑鞘非金非铁,通体纯白,竟似制,古浊飘看了—眼,嘴角又泛起笑容。 此时夜已很深,大厅里点着十数只盘龙巨灯,炉火生得正旺,甫自风雪中归来的人,得此住所,真不知置身何处。 那少女浅浅喝了两口上好的竹叶青,灯光下穿着一套粉绿色的紧身衣裤,更显得丰神如玉,绰约多姿,何况她笑语间眼波四转,艳光照人,古浊飘望着她,不觉痴了。 那少女见他呆呆的望着自己,脸一红,站了起来,说道:我要睡了。” 古浊飘一惊,忙道:“房间已收拾好了,我这就带姑娘去。” 那少女掇起风披,她随身并没带什么东西,只支小小的包袱和那柄剑,她对那柄剑看得似乎很珍重,小心的拿着,跟着古浊飘穿出大厅,经过走廊,到了一间房间。她推门一看,那房间布置得宛如女子闺阁,竟似特为她准备为,古浊飘到了门口,便止住了脚步,说:姑娘早点安息吧。” 那少女点头嫣然一笑,走进房里,带上门,心里暗自思忖着:“这人倒真是个正人君子,连我的房他都不踏进一步。”转念又想着:“他叫什么名字,我都还不知道,他也不问我的姓名,这人可真怪。” 她心中反复思索着,想来想去都是古浊飘的影子,想起方才雪地的一幕,又不禁独自羞得脸红红的。 哪知门外突然又有敲门的声音,她问道:“是谁呀?” 门口却是古浊飘的声音说道:“是我,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那少女芳心一动,漫应着:你进来嘛!” 门被推了开,古浊飘带着奇异的光采走了进来,那少女正斜倚在床边,古浊飘笔直的走了过来,说道:我有几句话想说,又害怕,不敢说,可是非说不可。” 他说着走着,脚似无意中一踩在那少女脚边,忙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少女被他这么一踩,无巧不巧的正踩在她足侧的“涌泉”穴,浑身顿时一软,全然失去了气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心中一急,哪知古浊飘像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又接着说:“我一看见你,心里就觉得说不出来的喜欢你,就想和你接近。” 他迟疑的住了口,鼓着勇气又说道:“你要是不让我说,那我就不说了。” 那少女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听了又羞,又急,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她从未听人对她说道这样的话,也从未有人敢向她说过这样的话,现在居然当着她的面赤裸裸的说出来,她焉能不羞。 不急,但此人却又是她暗暗在喜欢着的,虽然她自己尚未能确立这 份情感,但心口又不禁渗合了一丝喜悦。 她骄腮如花,古浊飘越看越爱,说道:“你要是让我亲亲你,叫 我怎样我都甘心,你要是不愿意,你也告诉我,我马上就走。” 那少女更羞,更急,脸也更红,心口抨然跳动着,忖道:“他要是 真来亲怎么办?怎么这样巧,他一脚正踏在我的穴道上,难道他是 装着不会武功,来欺负我?那我真要……” 古浊飘已缓缓走到她身前,缓缓俯下头来要亲她,她不能躲, 心中也隐隐有一份“不愿躲”的情感,悄悄垂下眼瞳,只觉得一个火 热的嘴唇在自己的颊上额上,微一停,又轻吻在自己唇上。 这时她的感觉,就是用尽世间所有字汇,也无法形容其万一, 她只觉得身体像是溶化了,升华了,是爱,是憎,是羞,是怒,她自己 也分辨不出来,只觉纵然海枯石烂,这一刹那却是她永生无法忘怀 的。 古浊飘吻着她,看着她骄羞的脸,心中的思潮,也正如海涛般 汹涌着,他的手缓迟而生涩的在那少女成熟的身体上移动着,他的 心却在想着:“我真无法了解我自己,我渴望得到崇敬,得到爱,但 是当人们崇敬着我的时候我却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去得到他们 的惊惧和憎恨,唉,我心情的矛盾,又有谁能为我解释呢? 他让他的脸,温柔的停留在那少女的脸上,膝盖一曲,重重的 撞在那少女的膝盖上。 那少女自然不知道他的心事,只觉得心头有一般温馨,在温馨 中又有一种羞急,但她被他的膝盖—撞,却恰好解开了穴道,失去 的力量像是山涧的水,澎湃着,汹涌着,急避的又回到她身上。 随着同回复的力量而生出的一种潜在的本能,使得她猛然推 开了那俯在她身上的身躯。 他瞪着惊异的眼睛望着她,像是不知道这其中一切,在这一瞬 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想着:我又怎能怪他?罢了!” 想到天意,她的脸更红了,她不知道在这微妙的一刻里,她对他,已经生出一种难言的情意。 那是一个种持而骄傲的少女,在第一次被人撞开心扉,所生出的揉合着喜悦和爱,憎恨和怒的情感,但是她已原谅他了。 千百种念头,在她心中闪过,千百句话,在她舌尖翻转,但她只轻轻的说:“你坐下。” 古浊飘的眼睛闪烁了,这次他闪烁出的,是真正的喜悦的光采,他望着她,坐在她的身边,她微微叹了口气,问道:“你姓什么?” 古浊飘小心的抚着她的纤手,说道:“我叫古浊飘。” 那少女的手被他抚弄着,也不挣扎,过了一会,她低声说道:“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