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夜风四起,檐下的大红灯笼轻轻摇曳,殿内那对花烛烛光跳跃,火舌蹿得老高。 床榻不住地摇晃,一阵阵放浪的叫声从纱幔里传出,像针一般刺痛阮云懿的耳膜,然而她就算咬碎牙也无可奈何。 她已经被挑断手脚筋脉,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对狗男女在她的大婚之日,在原本属于她的婚房里,颠鸾倒凤,放肆交欢。 可恨她直到今日才看清萧子非的真面目。 这些年她为了萧子非鞍前马后,赴汤蹈火,竟换来这样的下场,在她满怀憧憬的洞房花烛夜,亲眼看着他和她的庶妹缠绵床榻! 床上的动静渐渐小了,萧子非掀开纱幔,揽着衣衫下床,睥睨着地上满身鲜血的女人。 “阮云懿,本宫为你准备的洞房花烛夜,可还合你心意?” 阮云懿吐出一口血,“萧子非,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 萧子非放声大笑,露出满脸狰狞,一脚踩在阮云懿的肩膀上,“你说得没错!本宫就是人面兽心,这些 年本宫伪装得还不错吧?你以为本宫真的看上你了?呵,若不是为了拉拢民心,本宫才不会和你有任何牵扯,多看你一眼都嫌恶心!” 肩膀处的痛感袭来,可阮云懿像失声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呻吟与哭声,唯有眼泪流了满脸。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哪里还有昔日温情脉脉的样子?那些柔情蜜意全都是假的,都是为了借她上位! 原是她太傻,信了他的鬼话…… 耳边又传来一阵狞笑,阮云柔披着衣服下床,蹲在她的身边,冰冷的指尖划过她的脸庞。 “姐姐,只能怪你太傻,给你点甜头你就上钩了。堂堂相府嫡长女,救世济民的活菩萨,还不是败给了我?”阮云柔一脸讥讽,“你和你娘一样蠢,都要栽在我们母女手里!” 阮云懿睁大了眼。 她娘的死和阮云柔母女有关!? “阮云柔,是你们害死了我娘?”她声嘶力竭,胸口剧烈起伏,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尽是恨意,死死瞪着阮云柔。 看着阮云懿嘲讽的笑, 她恨不得扑上去杀了她! 然而她根本无法动弹。 突然,一把利剑穿透了她的腹部。 她绝望地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那是她未出生的孩子! “怎么,你还想留下这个野种吗?”萧子非握着剑,又狠狠地刺深了几分,“你真以为本宫那夜中药后碰了你吗?” 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萧子非的? 那夜她明明在东宫被……不是萧子非,那又是谁? 可她已经没有机会问出真相,剧烈的疼痛使她生不如死,萧子非生生剖出了她腹中的孩子,她也再也坚持不住。 最终躺在一地血泊中,看着那对男女拥吻在一起,含恨而亡。 落得这般下场,她死不瞑目。 如有来世,她一定要让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 “好热……”阮云懿喃喃出声。 她体内燥热难耐,身上好像被什么压着,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在一片混沌的意识中,她找到一丝清醒,强撑着睁开眼睛。 迷迷糊糊地看到自己身上压着一 个男人,正在撕扯她的衣服。 谁!? 阮云懿惊恐地瞪大眼睛,立刻明白了现下的状况,下意识支起身子要逃。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都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没死? 环顾四周,原来她在祠堂里! 她竟然重生了! 前世的记忆翻涌上心头,眼前这一幕她断不会忘。 十七岁那年,母亲因病卧床休养,管家权落到秦姨娘手里。 有一次,她因为和二妹阮云柔起了争执,被秦姨娘罚跪祠堂。到了晚上,有人在祠堂里投了迷药,她中药后差点被一个男人强暴,虽然没让那人得逞,却被秦姨娘“捉奸在床”。 经此一事,她名声全毁,别说议亲,就是出个门都要被人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所有人都嫌弃她,对她冷眼相待,恶语相向。 也正因此,她才会被萧子非那点温柔给迷惑,心甘情愿为他做牛做马。 老天有眼,竟让她重生到了这一天。 “好了吗?动作快点!”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阮云懿蹙 眉。 阮云襄? 她上辈子本以为阮云襄是个老实人,后来才知道她就是秦氏母女的走狗,原来早在这个时候,阮云襄就在算计她了! 想起上辈子自己凄惨的死状,阮云懿眼神恨得要滴血,她一个手刀劈晕了身上的男人。 门外的人听出不对劲,破门而入,却被阮云懿一掌击中后颈,昏了过去。 看着不省人事的两人,阮云懿冷笑一声,扒了他们的衣服。 费力地将二人挪到一起后,阮云懿身上一软。 不好,是春情上来了。 她上辈子行医多年,自然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药。 心知不妙,她赶紧往门外走。 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她就有点撑不住了,忽然脚下一软,她就要瘫倒,却没想到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她抬头,一双眸子水光涟漪地望向来人。 泠泠月光下,那人的脸更显几分俊朗。 鼻梁高挺,一双剑眉微微蹙起,长眸低垂,眼底尽是忧色。 竟然是他! 阮云懿嘴唇微张,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