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乞丐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有股难闻的气味。 虽然离得远,可董菀菀吓得忙用锈帕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她身上穿的用的,无一不精致,最讨厌的就是见到这么肮脏的乞丐。 “哪来的乞丐,翠柳……” 董菀菀正要叫翠柳把人轰走,才想起来,翠柳挨了四十大板,还在床上血肉模糊的躺着呢,没有一个月下不了床。 哪知道这时,一个肉包子咕噜噜滚到了董菀菀的脚边。 那小乞丐跑了过来,正要捡起那个肉包子。 “大胆,谁让你过来的。” 董菀菀气得直跺脚,一脚就向那个肉包子踩去。 小乞丐一见,竟不顾一切护住那个肉包子。 他瘦小的手,被董菀菀用力踩了好几脚。 “不……不要。” 小乞丐把那个肉包子护在怀里。 那一晚,那个神秘的女人给了他几个肉包子。 他饿坏了,才吃一个。 余下的,他舍不得吃,等到实在是饿了,才吃第二个。 一天,他才吃一个包子,实在是饿极了,手没拿稳,包子就滚了过来。 肉包子上都是土,可小乞丐一点也不介意,哪怕他的手背已经被董菀菀踩得破了皮,流了一地的血。 烂了,不能吃了。 小乞丐气得小小的肩膀颤个不停,他倏的抬起头,瞪着董菀菀。 董菀菀看到小乞丐手上的血,一对上小乞丐的目光,看清了他的脸,她吓得粉脸煞白,尖叫了起来。 “快,把他赶走!” 战王府外,发生的一切,白昙并不知情。 走出房门时,战雷正守着外头。 白昙冲着他点了点头,顿住了脚。 白昙想要查明当年暴露自己的真凶,就得从战王府下手。 能知道她的身份,且向多疑的唐醉告发,一定是唐醉身旁的人。 唐醉身旁的人,很有限,四大护卫队长就是其中之一。 白昙当年作为唐醉的女人,却是见不得光的,也没与几人打过交道,这一次,倒是难得的好机会,她得细心排查,找出那个人。 “我给小郡主吃了些药,她刚睡下了。王爷去上早朝了?” 白昙故作困惑四下看看了看。 “王爷不上早朝六年了。” 战雷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他个头比唐醉稍矮些,身形并不魁梧,容貌也并不起眼,是人群中,一眼看过去没什么印象的那种人。 白昙心头一动,想到了唐醉的眼睛。 唐醉那样的性格,瞎了一只眼,必定不愿意在朝堂上被人耻笑。 唐醉的眼睛,到底是怎么瞎的? 看得出,战雷对她的戒备心很强。 白昙又随意攀谈了几句,屋子里,唐小夕蹑手蹑脚,打开了窗户,将一根绳索丢了出去,又麻溜的翻窗出去了。 白昙耳朵动了动,用力咳嗽了起来。 战雷狐疑着,眼前这位白姑娘真能替小郡主看病? 她咳嗽的模样,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了,战雷一时大意,竟没注意到屋子里的小家伙不见了。 白昙等到屋子里没有了动静,这才离开了战王府。 出了战王府时,已经是临近正午,白昙一出门,就听到了董菀菀的说话声。 “他想要偷我的东西,快把他送到官府,他一定是小偷。” 一名战王府的府卫拎着小乞丐,小乞丐个头小,又饿得晕乎乎的,哪里是府卫的对手。 “不是……不是小偷。” 小乞丐结结巴巴着,他一急,抓住府卫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府卫怒吼了一声,把小乞丐用力摔了出去。 小乞丐就如断线风筝,飞了。 就在他要砸在地上时,一道人影闪出。 小乞丐抱住脑袋,以为自己要摔了个四仰八叉,哪知道身后软软的,一双温暖的手接住了他。 “白茉叶,你不嫌脏啊,这种乞丐,一身都是病,你可别把病带进了战王府?” 董菀菀皱着眉,脸上写满了嫌恶。 “他还是个孩子,一帮大人欺负小孩,你们还有理了?” 小乞丐头顶,一个温柔中带着几分愠怒的嗓音传来。 小乞丐不习惯陌生人的碰触,刚要挣脱,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他鼻子皱了皱,一双黑黝黝的眸子,透过那个乱糟糟的小鸡窝头,偷偷去看白昙。 可他只看到了一顶纱帽。 “你没事吧,小家伙?” 白昙没有理会董菀菀的训斥,她低下头,打量着小乞丐,看到小乞丐受伤的手时,白昙心狠狠抽了抽,怒火在胸膛里燃了起来。 “白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小乞丐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前几天王府刚闹了刺客,所以管家就下令让我把这一带的乞丐都赶走。他赖着不走,还想偷董姑娘的东西。” 府卫是认得白茉叶的,只是白茉叶是个客人,董菀菀是战王的表妹,府卫不用说,也听命于董菀菀。 “你身上少了什么?” 白昙瞟了眼董菀菀,看她的模样,一根汗毛都没少。 “我,他的脸,他吓到我了。” 董菀菀有些心虚,可随即又理直气壮,指了指小乞丐。 白昙低头一看,小乞丐的脸上,只是看了一眼,白昙也怔住了。 她之前,没看清小乞丐的脸,抱着他,居高临下,才看到他乱糟的鸡窝头下,是一张巴掌大小的脸。 那脸上,密密麻麻长满了绿豆大小的印记,那是天花留下来的疤痕。 那疤痕,毁了这个小乞丐的容貌,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排斥他。 虽然脸上都是疤痕,可是他有双很漂亮的眼,犹如最纯净的墨玉琉璃,清澈明亮。 见白昙盯着他的脸,小乞丐低下了头,他心里很难受,他可以猜到,这个有着温暖怀抱的女人会像过去他见过的那些人一样露出恐惧、嫌恶他的神情。 “小扫把星,就是他,把他一起训练的人都害得病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你怎么还不死。” “快去死。” 雨点般的石头砸在他的身上,周围的人都冲着他吐口水,在那些和他同龄的男孩女孩们眼中,他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没人喜欢他,没人帮他,若不是遇到义父,他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