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沈寂溪躺在chuáng上,除了手心多了一道伤口,外表与此前并无不同。詹荀坐在chuáng畔,任由沈喧将自己手心的伤口包扎好,目光却黏在沈寂溪身上。 “一时半刻看不出效果。”沈喧道。 “有劳先生了。”詹荀起身向沈喧拱手行了个礼。 老六站在门口道:“詹千总,你不能继续在此逗留了。” 詹荀应了一声,狠心收回目光。 沈小河远远看了一眼昏睡的沈寂溪,心里的忐忑丝毫没有减少,不过这并没有耽误他和詹荀依依惜别。 原本几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可啰嗦的,可被沈小河一掺和,场面到颇有了几分不舍之情。 章煜带着詹荀和自己的人马,当下便直接离开了郡城。詹荀被安排在马车上,章煜与他同乘,两人各怀心事,倒颇有些同病相怜。 “到了中都便能见到方大人了。”詹荀道。 “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章煜道。 詹荀勉qiáng一笑,道:“我有什么可操心的,我的相好又没在中都等着我。” 章煜冷哼一声,道:“你的相好还生死未卜呢。” 詹荀闻言面色一黯。 章煜有些不忍,转移了话题道:“此番郡城之事,在朝中颇受关注。我已经上了折子为你请功,想必你这个千总之职,没几日可做了。” 詹荀并无喜色,道:“你我都知此番血疫能解究竟是何人功劳。” “沈寂溪是一介布衣,功劳于他又有何用。况且,你这几年军功卓著,若非你有意躲避,早已不会是今日这个职位了。” “我打仗又非为了立功……” “好了我的詹大人,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引起大帅的注意。你与他究竟有何恩怨,到了今日也该告诉我了吧。” 詹荀闻言眉头微拧,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章煜见状也不bī他,只是叹了口气道:“到了中都,你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没有jiāo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我有些头晕,可能得睡一觉。”詹荀说着便开始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对方。 “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有本事就躲一辈子。”章煜道。 当初加入武家军时,詹荀便早已无数次的想过自己和武堂相见时的情形,可他一躲再躲,竟到今日也未曾和对方有过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这几年有意无意的收集到了许多有关武堂的消息。 武堂在十年前才成亲,有一个九岁的儿子。据说武夫人当时在中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才女,而且貌美非常,不过这位绝色佳人并未钟意哪位世家公子,而是独独对征战沙场的武堂情有独钟。 先帝得知此事后,念及武堂已过而立却未成家,便做主给两人指了婚。 武堂起初还有些想推脱,但终究旨意已下,不便更改,况且若是自己无缘无故拒婚,要让人家姑娘如何自处呢? 两人不久后便成了亲,次年得了一个儿子。先帝甚为欣喜,时值中都樱花遍开,于是便赐那孩子名为“樱”。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十岁那年到的詹村。那在十岁之前,你姓什么?”章煜摇醒了假寐的詹荀。 “我姓章,你满意了吧。”詹荀道。 “你不会是姓武吧?”章煜道。 詹荀猛然睁开眼睛,一脸戒备的看着章煜。对方被他看的浑身发毛,不由勉qiáng笑了笑,道:“我就是随便一说,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你这一说,可真够随便的。” 章煜见詹荀面色不佳,也不愿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谁知对方反倒叹了口气,一副“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瞒着你了”的架势。 “你从一开始就有这样的猜想,不是么?”詹荀问道。 “我起先还想这可能是巧合,毕竟天下之大,有两个长得像的人并不算奇事。但后来见你有意躲避他的次数多了,便渐渐肯定了这个猜测。”章煜道。 詹荀道:“好在军中的弟兄们都没你这份心思,不然此事恐怕早已传开了。” “哈哈……”章煜一笑之下,不觉有些尴尬,遂不自然的挑了挑眉,道:“你不愿见他,是在怪他?” “我没什么好怪他的,他并不知道这世上有我。”詹荀道。 “那……” “我只是没想好怎么面对他,毕竟他已经有了家室,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无论他认我还是不认我,对我而言都有些难以面对。倒不如一直保持现状,不论是于他而言,还是于我而言,或许都是好事。”詹荀道。 章煜叹了口气,道:“该来的总会来,无需太过执着,顺其自然吧。” “嗯,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詹荀道。 章煜有些气结,但终究没有发作,只是垮下了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