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舅舅 棋盘之上,黑子白子情形焦灼,苏鸣宇也不同以往的轻松,眉宇间倒是有几分赞赏之意。 起初自己以为冷明秋只是对棋局略懂一二,只不过这一盘下来,对方棋局缜密,似乎从第一子就开始考虑着后头的路子。这种下棋风格自己只在以前的一个故人面前遇到过,那就是先帝。 而另一边,冷明秋也发现苏老先生不愧是当初的第一文人,自己曾和千千万万人下过棋,可以说苏老先生是境界最高,老先生的棋子看似东边一笔西边一笔,其实却早就暗自在棋盘里头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你自己开开心心地往里头钻去。 两个人彼此的感觉都是这个人心机很深,不过值得交往,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惜英雄吧。 等到二人酣战到许久才堪堪持平。 “明秋果真是睿智聪颖,和你这对弈倒像是战场上刀枪对战一般有意思。”苏鸣宇眼神之中满是钦佩,他捻着胡须顺了顺,心中不仅惋惜自己没有一个能够嫁给对方的女儿,不然定是要把这人留下来! 冷明秋不过度自谦也不会过度自傲,他朝人拱了拱手,极为有礼,“是老先生谦让了。” “哈哈哈哈,没有没有,是你技术好!”苏鸣宇哈哈哈大笑。 这时从院子匆匆赶来的苏家老大——苏承德心下一惊,他已经多年没有听过父亲这般开心大笑了。心里头也对德福管家和自己说的事有些暗自考虑,他在外头还没敲门就被里头的人知道了。 苏承德进去后瞧见端坐在父亲另一边的睿王殿下,心下更是诧异不已,他没想到这个王爷还真的留到了现在! “下官见过王爷。 ”苏承德在官场中进进出出自然是沾染了那一套的客气,他恭恭敬敬地站在十步远的地方拱手行礼。 冷明秋大手一摆,“不必多礼,苏大人虚长我几岁,便叫我明秋吧。” 对于明清宛的家人,冷明秋还是存了几分要好好对待的心思,所以他并不打算像往常在朝堂上那样冷着一张脸,而是态度温和不少。 况且这位苏大人确实是一个实干家,他并不习惯于溜须拍马。本来是个侍郎,结果做了好事还被人冒领功劳,恰好那段时间自己在京城听了暗卫回报并将这事暗中呈给皇上。也是因此,对方才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苏承德有些诧异,毕竟对方这性子冷淡是超内外出了名的,以至于还有人在背后偷偷打趣,说这人若是娶了妻子难不成也要一脸冷若冰霜? “恭敬不如从命。”苏承德打量一番确定对方没有任何虚托之词这才应了下来,脸上眉目也多了几分真诚笑意,“那你唤我一声苏兄或者承德大哥都行。” 冷明秋面上不显,心里头却在想这可是差了辈分。 苏承德见对方没有反应,担心是不是自己太过于随和,他瞧了一眼父亲。 端着清茶品茗的苏鸣宇小啜一口,随后才抬了抬眼皮子,慵懒道,“明秋岁数和清宛差不多,你这让人叫你哥不是差了辈分。我看便岁清宛一般叫你舅舅吧。” 站在一边的苏承德眼睛瞪得贼圆,要知道自从他进了官场以来很久没有如此失态了。父亲这是在打趣还是在说真话?他有些分不清甚至还担心睿王会怪罪。 “舅舅。”冷明秋从善如流地站起来拱了拱手,“在私底下便如此称呼,若是官场上再行那套虚礼,舅舅以为如何?” 对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真诚,苏承德硬生生没舍得将那句拒绝说出口。后来想来这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对方都愿意了,不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么。 不过父亲会和这么一个人关系密切倒是让苏承德很是不解。 虽说现在已经是日上三竿,苏家也没有太多的规矩,苏鸣宇问清冷明秋接下来没有其他事便让德福带人下去休息了,屋子里头只留下苏承德还有苏鸣宇二人。 “父亲,这是...”这是苏承德自从及冠以来头一次迫切地想要知道父亲的想法。 苏鸣宇屈指瞧着桌面,一下下带着节奏,“昨夜宛宛被人绑架了。” “什么?”苏承德一下子坐了起来,甚至不在意面前的那份桌子被打翻了,“快,让老二去找找!不行,不能弄出动静。让老三,老三认识的江湖朋友多!” 苏鸣宇抬眸瞧了眼成年多年,性子沉稳的老大,心里头有些暖意。这些年来他不求苏家权力熏天,不求富贵于世,不求声名显赫,他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好好地长大,能够知晓什么是一个家这就够了。 “坐下。”苏鸣宇睨了一眼对方,“吵吵闹闹,你倒比恩儿还不如了。” 苏承德一大把年纪被人说不如自己的儿子,脸上臊红,但是心里头还是有些慌乱,这可是妹妹的独生女,若是出了事,那妹妹还不伤心?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父亲希望从对方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苏鸣宇自然是知晓对方眼中意思,但也不急着开口,有心磨一磨对方,他端着那茶抿了口才缓缓道,“昨夜宛宛便是被明秋给救了。” 苏承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可记得这个外孙女似乎已经嫁人,这时怎么又和睿王扯到一块! 粗长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苏承德脑子极为活络地转动起来,“这件事,黎府怎么看?知道了?” “我先前托人去和黎剑说了声,不过并未声张。” “那就好。”苏承德松了口气,能够把清宛的损伤降到最低是最好的,“那宛宛没事吧?” 苏鸣宇摇了摇头,“没事,受了些惊吓,脖子上头似乎受了些伤,不过涂过药了。” “脖子。”苏承德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伤在那里可就不好办了,这黎府进进出出那么多人迟早会有人发现的。 况且这伤在脖颈和伤在手上腿上可不同,寻常人哪能伤到自己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