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着手臂，笑眯眯的看横了自己一眼的人，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俩住一个被窝，你那会儿因为腿伤一年四季膝盖以下都冰凉，就欺负我给你捂腿。”

    段红煜笑着点头，“如果没有你当初护着我，恐怕我也活不到现在。”

    “打住，这话说了太见外，你是我弟弟，我当然得护着你。”段星宇咧着嘴笑，不在意的摆摆手，“詹飞英让我问问你，那些个小话本里的故事能不能找个戏班子演出来，过两天就是天机楼建楼五周年，他想着在楼里热闹热闹。”

    段红煜侧了侧身，懒洋洋的眯起眼，“随便他。”

    “煜煜你不是要听我说排行榜的事？别睡啊。”

    “你说，我听着。”到了生物钟敲响的时间，身边又是自己最放心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犯困。

    “上个月第一富豪钱博喜家被偷了，丢了很多很多很多的银票金票，他因为受打击一病不起，手底下的生意也受到不小影响，那个被他压了多年的第二富豪甄易在这段时间来了个大翻身，三天前江湖富豪榜重新排位，钱博喜居然直接掉到了第四名，甄易第一。”段星宇兴致勃勃，问道：“你说这里边是不是有事？”

    “嗯，很明显，被下套了。”段红煜眼睛彻底闭上，掩着嘴打了个哈气，“贼呢？”

    天机楼对于这种事情必须掌握第一手资料，不然如果有人来买消息，他们给不出准确的回答，那可不只是丢脸丢生意那么简单。

    “贼的身份不清楚，只知道对方拿了这些银票后直接兑换成了银子金子，在五羊城、兰昌城、芦曲城中走了一趟，挨家挨户发银子。三城中的百姓们把他当成了神仙一般，口口夸赞。”

    “呵。”段红煜冷笑一声，“我瞧不上那些劫富济贫的贼，就算是雅贼，也还是贼，偷就是偷，已经犯了明德的律法。”

    “这话说的没错，可当地官府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敷衍了事。”

    “官匪一家亲。”

    “哈哈，对，那三城是有名的乞丐城，当地官府不作为，有贼帮了大忙，他们乐都乐死，怎么可能会认真调查。”

    “嗯。”

    “还有，恩爱排行榜上的那对神仙眷侣，费安违背了只娶一人的承诺，秦瑶荷恼了，最近正闹着要砍死他跟小妾，费府成天鸡飞狗跳可热闹。”

    “……”段红煜已经不想说话，他好困，想睡觉。

    段星宇侧头看看他，见他微微蹙着眉睡不安稳，伸手在他眉心点点，“哪来的那么多烦心事，咱们现在的日子过的不是挺好的？就你心思多。”

    “嗯，得为兄长操心，我也很累。”段红煜勾起嘴角，睁开眼看他，“下次再有卧底的任务让别人去，你个二把刀容易出事。”

    “喂喂喂，怎么这么说我，我的易容术也是很精湛的。”

    “我担心你。”

    段星宇撇撇嘴，收回手给他盖盖被子，“好吧好吧，突然这么煽情我还不太适应，下次我不去了。”

    他也知道，之前那个伪装宫廷侍卫打探消息的任务有些棘手，可楼里那会儿能接任务的人就只剩他一个，雇主又急着要消息，他也只能接下。

    索性没出什么纰漏，他把消息打探到了，还额外知道了不少别的八卦。

    段红煜没再出声，静静睡去。

    段星宇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后也闭上眼睛，当初在密室里被他救了一条命，自己就发誓一定要对他死心塌地寸步不离，他就是他的弟弟，就算他们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又如何。

    他会拼尽自己所能护他周全，虽然现在是自己被护着。

    “煜煜，你说要是哪天我死了就剩下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你不会死的。”原本应该熟睡的段红煜抬手在他胸前拍拍，“就算死，我也给你救回来。”

    “哎呀，你的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吧，我跟你说，我早就想好了，要是哪天我出了什么大差错真的死掉了，你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再不闭嘴睡觉，我现在就毒哑你。”段红煜使劲儿在他胸口拍了一掌。

    “咳咳，你谋杀亲兄。”

    “嗯，兄长太聒噪，烦。”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等你睡醒了我再跟你说阴阳道的事。”

    “闭嘴！”

    第6章 卑鄙

    夜很黑，有微风吹过带着些微凉气，打更的瘦子慢悠悠的在街上晃荡，这玢岩城的城主一死，往日的繁华全成了泡影，恐怕要等到继任的城主来了才能恢复那歌舞升平的日子。

    瘦子打了个哈气，敲了锣，“咚——咚！咚！”

    “三更天~~~”

    “哇啊，鬼啊！”

    瘦子一愣，转身往发出声音的方向跑。

    “谁，谁在那里！”

    “救命！有鬼啊！”

    嘭的一声，两人撞到一起，摔倒在地。

    瘦子手里的铜锣和锣锤都扔了出去，对面是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认识这人，是城主府里的门夫。

    “老刘你疯了，大晚上的嚷嚷什么！”瘦子揉着被撞疼的额头弯腰捡起铜锣和锣锤。

    “瘦子，有鬼，有鬼。”老刘连滚带爬的起来，抓着他胳膊就往他身后躲，哆哆嗦嗦的指着黑乎乎的街道尽头，“我看到了，是城主，城主回来了。”

    “啊？”瘦子抬头往他指的地方看，除了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自从城主死了以后他的家眷全都搬走，城主府现在空着根本就没人住。

    这一个月以来就只有老刘还在那里看门守着，等待下一任城主到来。

    刚刚他起夜去撒尿的时候，看到披头散发的城主站在院门口往里边看，他下的连尿都没撒，直接跑出来了。

    微风吹过，裤裆凉飕飕，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吓的尿了裤子。

    瘦子甩了甩胳膊，嫌弃道：“你又没做亏心事，就算是城主诈尸回来了还能把你害了不成。”

    老刘脸上闪过尴尬，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谁都没说话，空荡荡的街道传来啪嗒啪嗒的轻响声。

    瘦子当更夫这么多年也遇到过一些怪事，他没有老刘那么害怕，抬头看看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住的月亮，又看看传来声音的街道尽头。

    “老刘，你听没听见？”

    老刘站在他身后没说话。

    “我问你话呢，你听到了没，好像是有人走过来了。”瘦子转头，想看看老刘是不是被吓傻了。

    “啊啊啊啊啊啊！！！！！！”

    他看到了什么！

    老刘死了！

    老刘站在他身后直挺挺的一动不动，嘴巴鼻子眼睛里，都流出了暗色液体！

    瘦子发了疯一样边喊边跑，“死人啦，死人啦！”

    原本黑洞洞的街道因为他的嘶喊声陆陆续续亮起了烛光，路边的人家听到声音都纷纷出来看。

    瘦子跑着跑着，突然跌倒在地，身体抽搐两下就不动了。

    跟老刘一样，他也同样七孔流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