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想当个纨绔啊

世如棋,人如子。庙堂尔虞我诈,江湖爱恨情仇,市井喜怒哀乐,无非是一颗颗棋子,在棋盘上串联交织,迸发出的点点火光。昭鸿年间,坊间盛传有藩王窥伺金殿上那张龙椅,皇帝召各路藩王世子入京求学,实为质子。许不令身为肃王世子,天子脚下,本该谨言慎行‘藏拙自污’...

作家 关关公子 分類 历史 | 275萬字 | 1331章
第6章
    数日后的傍晚,华灯初上,龙吟阁外车马如龙,文人骚客在管事的殷勤招待下进入囊括半条街的高楼,‘公子、兄台’之声不绝于耳。

    许不令也早就结束了钟鼓楼禁闭,在陆夫人的再三嘱咐下,参加龙吟阁诗会。

    龙吟阁主楼中的大厅,数十张书案摆成一圈儿,身着文袍的儒生坐在上首,燕王宋玉、大祭酒松柏青都在其中。

    松玉芙站在父亲背后,垫着脚尖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直到许不令的身影走进大厅,才暗暗松了口气,眼中有几分迫不及待。

    许不令进入大厅,并没有刻意引起注意,把诗稿递给小厮后,便自顾自走到了大厅的座位喝茶等待。

    刚刚坐下没多久,之前被他毒打过一顿的萧庭,便大冬天摇着扇子,晃晃悠悠走到跟前坐下,轻笑道:

    “哟~不令,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萧庭的兄长是陆夫人的亡夫,直接以长辈口吻自居倒也没问题。

    许不令修长手指旋转着茶杯,微微眯眼:

    “找打?”

    萧庭摇着扇子,有恃无恐:“今天龙吟诗会,是风雅之地,动手太粗鲁……”

    嚓——

    话没说完,许不令便轻拍手边小案,茶杯的瓷盖弹起,左手轻拍,瓷盖便带着破风声飞旋而出。

    嘭——

    嘈嘈杂杂的大厅中,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传出。

    不少人蹙眉偏头,打量一眼后,又当做无事发生。

    许不令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萧庭从地上艰难爬起来,揉着脑门,抬手点了点许不令,满眼的怒火中烧:“算你狠!”

    说着一挥袖子,坐在旁边不说话了……

    上首一排太师椅上,头发花白的松柏靑端着茶杯,眼中略显不耐。

    诗词这东西,读过书学过格律的都会写,能传世的几年几十年都出不了一首。一场诗会千首诗词,估计也就一两首能看,剩下的全是糟粕。

    他随手翻看几篇下方年轻文人递上来的试稿,结果正如他心中所想,没有一首入得他眼,心中直呼:大玥文人休矣。

    最后松柏青将手上的试稿也都弃置一旁,与一旁的燕王宋玉商量着来年春闱的事宜。

    他身旁的书名老儒生一边审读诗稿,一边也都纷纷摇头,明显也都没有看到能入眼的诗篇。

    “咦,这首词……妙哉妙哉”

    突然,一名老叟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一脸欣喜:“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老叟名为齐星涵,年少时一篇《长安赋》被先帝看重,名满京城入仕,担任御史言官,博学多才在京城颇负盛名。

    话音一出,七八个愁眉不展的老儒生,都是偏过了头。

    燕王和松柏青也是微微挑眉,稍微认真了几分,偏头看向了齐星涵。

    齐星涵年过甲子,岁数太大,念了两句觉得自个这模样不合适,便把诗稿递给了小厮,传给了在旁边抚琴的歌姬。

    在场数百才子佳人,瞧见这场面便知道有人要出风头了,都是停下话语偏头查看。

    身着盛装的青楼歌姬,本就靠这个提升名气,接过诗稿后便站起身,认真先看一遍,才轻声开口: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娇喉婉转,又垫着点点哀伤之意,把‘繁华落尽、物是人非’的伤感体现的淋漓尽致。

    仅仅几句话,便能让人想象出一个女子历尽人生风雨的疲惫与凄苦。

    松柏青眼前一亮,少有的正襟危坐,仔细聆听。

    燕王表情不变,只是手中轻敲桌案,缓缓点头。

    在场诸多才子佳人更不用说,光是上阙短短两句,便能看出‘此女’词句的非凡功力。其意境更是望尘莫及。

    不少官家小姐和夫人,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名歌姬。

    歌姬表情认真,继续道: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全词一出,场上安静了许久。

    松柏青摸着胡须,蹙眉缓缓点头,酝酿许久,却挑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做评价。

    无论是字句还是手法,都是精妙绝伦,词中的悲痛情感,更是感人至深。

    全词婉转哀啼,令人读来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当得起千古绝唱四字。

    在场的名士大儒,自认没功底写出来,哪里敢贸然做出评价。

    燕王宋玉蹙眉思索许久,倒是笑了下,转眼望向下面的才子佳人:

    “没想到诗会之中,还藏了这等奇女子,默默无闻实在屈才。”

    “是啊!”

    齐星涵摸着下巴,眼中有几分唏嘘:“单凭这首词,老夫都能去求圣上给这位夫人赐个衣食无忧的安置。我大玥重视寒门,不分文武,不分男女,岂能让有这等真才学的人,满心愁怨连个散心的地方都没有。”

    松柏青也是轻轻点头:“此言有理,是哪位夫人写的这首词?”

    大厅中的才子佳人左顾右盼,显然也在寻找词中那名‘半老之龄、满腔哀怨’的温婉妇人。

    歌姬看了看诗稿署名,迟疑了许久,才不太确定的道:

    “许不令……许夫人?”

    松柏青眨了眨眼睛,狐疑望向远处的歌姬,确定她没念错后,才略显茫然,把目光重新投向了下方的诸多才女:

    “这名字……倒是和肃王世子同名了,嗯……这位不令夫人,是谁?”

    众人听见这话,都是眼神古怪的望向侧面,同名这种事不算罕见,但男人与女子同名,也算是一桩趣闻。

    只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坐在大厅旁边喝茶的许世子,站起身来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眼神倨傲,透着发自心底的得意:

    “没错,正是在下!”

    “噗——”

    坐在许不令身旁的萧庭,闻言一口茶喷了出来,拍着胸口,憋的有些难受:

    “许不令,你……你这……笑死我了……哈哈哈……”

    全场只有萧庭在笑,其他人都鸦雀无声,满眼都是错愕和不解。

    这明显是饱经风霜的女子写的诗,从堂堂藩王世子笔下冒出来,还‘日晚倦梳头、也拟泛轻舟’?

    这等娘炮之举,是藩王之子干的事儿?

    燕王宋玉揉了揉额头,酝酿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

    案头之后,脾气一向爆的齐星涵直接就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声道:

    “胡言乱语,你当在坐的都是大字不识的三岁小儿?这首词若是你写的,难不成你还女扮男装这么多年?”

    “哈哈哈……”

    在场嗤笑声不断,不少官家小姐偷偷瞄着身着狐裘的许不令,暗暗嘀咕:“长的比女人都漂亮,女扮男装也说不定……”

    许不令见火候差不多,按照预订的方向发展,自然是摆出面红耳赤的做派,倔强的开口:

    “这诗就是本世子写的,你们都不许笑!都给我闭嘴!”

    齐星涵还没见过这么不知悔改的太学生,一拍桌子怒声道:

    “你说是你写的,何人能证明?”

    许不令一时语塞,做出哑口无言的模样,眼睛望向别处,一副就是不承认抄诗的做派。

    便在众人看笑话的时候,一道正义凛然的声音,忽然在高台上响起:

    “我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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