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笛声

注意夜半笛声目前的最新章节为分节阅读44,夜半笛声主要描写了在书店打工的池翠爱上了一个神秘的男子肖泉,一夜之情使池翠有了孩子,肖泉却失踪了,她找到了肖泉的家,却发现早在一年以前肖泉就已经死了。池翠处于深深的恐惧中:与她有肌肤之亲的那个男人是一个早已死...

作家 蔡骏 分類 二次元 | 22萬字 | 44章
分章完结39
    都不重要了。bookzun.com反正,我和你很快就要变成鬼魂了。”

    “你什么意思?”

    “支那女人,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池翠看着那些木箱子,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里是皇军的地下军火库,当年我们在这里修建了秘道,埋藏了一批军火,本来指望能够在战争中派上用场。现在,只能留给我自己了。”

    风桥突然拿出了一个像闹钟一样的东西,然后揿下了按钮。池翠立刻听到了一股秒针“嘀嗒”的声音。

    “我已经按下了定时炸弹装置,五分钟以后,这里就会发生大爆炸。别以为这些军火过了五十多年就没有用了,它们的引信和炸药都还在,随时随地都能让我们飞上天。我比我的战友们多活了五十多年,现在也应该终结了,就像神风特攻队那样光荣地死去。而你——最后一个瞳人的母亲,将为我陪葬。”

    然后,他狂笑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大通日本话。

    池翠立刻呆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不到三百秒钟了。她看了看周围那些大木箱子,里面装满了炸弹,她仿佛见到了自己被炸得粉碎的场景。她立刻回过头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敲着铁门,大喊着救命。

    风桥继续狂笑着,嘴里唱起了《君之代》。

    秒针一格一格地向前走去。

    池翠绝望了。

    (25)

    “妈妈!”

    小弥在梦中大叫了起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妈妈的床上。窗外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六岁的男孩满头大汗,他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妈妈被关在一间地下的房间里,一把大火正在燃烧着她的身体。

    小弥仔细地回想着发生过的一切,忽然,他想起了那张地下幽灵的脸。不,他应该在黑暗的地下管道里,一道幽暗的烛光正指引着道路。

    这不是梦。

    他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真的醒了。他趴在窗台上向外眺望,看到了外面的树丛,还有对面的楼房,自己确实回到了家里。

    可是,妈妈呢?

    或许是某种母子间的心灵感应,小弥的心底忽然一颤,泪水便在眼眶里荡漾了起来。

    “不!”

    他大叫了一声,飞快地跑出妈妈的卧室,打开了外面的房门。

    突然,他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男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大步。在门口昏暗的光线下,他睁大着神秘的重瞳,渐渐地看清楚了。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26)

    还剩下两分半钟。

    池翠彻底绝望了,她呆坐在铁门边上,听着风桥的唱歌和秒针的行走。喉咙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了,只有一分多钟的工夫,她居然已经把自己嗓子给喊哑了。

    砰——

    突然一阵强烈的撞击声响起,让她吓得立刻跳了起来,还以为是炸弹爆炸了。

    这声音来自于铁门后面,似乎有某样重物在敲击着它。

    风桥也立刻没有了声音,两只眼睛直盯着铁门。

    紧接着,门外又是一下重击,池翠只听到什么东西被打断了的声音。

    然后,铁门被缓缓地打开了。

    还剩下两分钟。

    池翠浑身颤抖着,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从打开的铁门外走了进来。

    天哪,他真的是人吗?她暗暗地问自己。那是一张幽灵的脸,只有死去一年以后的人,才会有这种脸庞。除了眼睛以外,整张脸完全都腐烂了。他留着一头长发,头顶上束着古代男子的发髻,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仿佛是从明朝的古墓里爬出来的。池翠注意到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大铁锤,看起来他就是用这东西把铁门的锁给砸开的。

    幽灵一进来,就死死地盯住池翠的眼睛,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然后,他又注意到了风桥手中的定时器,还有那正在行走着的秒针。幽灵立刻向风桥扑了过去,风桥虽然已经八十多岁了,但他看起来精通柔道,一伸腿就将幽灵绊倒在地上。但幽灵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风桥的身体,他们在地上扭打了起来。

    池翠这才意识到铁门已经打开了。她来不及多想了,立刻冲出了铁门。

    还剩下一分钟。

    眼前是一条黑暗的通道,但她隐约感到生的希望就在前头。或许是强烈的生存欲望使然,虽然她又累又饿,但却突然生出了一股神奇的力量,让她像黑森林中逃生的小鹿一样飞奔了起来——这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奔跑。

    还剩下三十秒。

    她觉得自己似乎转了一个弯,脚下的地面明显向上倾斜了,她感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了。

    此刻,对生的渴望已超越了一切,使她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能。

    秒针走到了终点。

    瞬间,一阵剧烈的震动从脚下传来,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

    震耳欲聋……

    池翠依旧拼命地向前跑去,她感到一股热气从身后涌来,这股热气产生了强大的推力,反而使她向前冲得更快了。

    地下世界毁灭了。

    但她还活着。

    眼前什么都看不见,直到她发现自己跑到了一层水泥阶梯上。她快步跑了上去,推开了阶梯尽头的那扇门。

    金色的夕阳正从窗外照进来。

    池翠用了最后的一点力气,又冲出了这间房门,来到一个布置得古色古香的客厅里。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房间的中央,缓缓地回过头来。

    他是苏醒。

    第五部   亡灵归来

    (1)

    一个星期以后。

    这里是池翠和小弥的新家,房间里还残留着一股粉刷后的石灰味道,她正半蹲在地上整理着搬过来的东西,黄昏时的光线自然而柔和,淡淡地洒在她的脖子上。

    她是六天前离开老房子的,她一分钟都不想留在那里,只愿搬得离那里越远越好。于是,她就找到了这个地方,虽然租金要贵了很多,但这里位于市区的东北角,离老房子足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再也不会听到夜半笛声了。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强迫自己忘掉那些事情,特别是在黑暗地底的经历。但脑子里仿佛被打上了烙印,她无论如何都忘不掉。尤其是最后在地下军火库里,她死里逃生的那一幕。她记得自己从大爆炸中逃了出来,地道的出口是一间大房子。她没想到,苏醒、叶萧和杨若子居然都在那里,原来风桥扬夫就住在那房子里,所有失踪的孩子也都被关在那里面,现在他们都得救了。当她急匆匆地赶回家以后,却发现小弥正乖乖地呆在家里,等着妈妈回家。

    事后,苏醒把地下管道里的恐怖经历都告诉了她,也包括罗兰的死。虽然,他已经发现了破解夜半笛声的办法,他依然处于深深的忧伤之中。他毫无保留地告诉池翠,当他在地底发现罗兰尸体的瞬间,才突然感到自己有多么爱罗兰。然后,他把自己和罗兰之间的暧昧故事,还有魔笛是如何从他那里丢失的,也都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至于那支名为“小枝”的魔笛,恐怕早就在地下的大爆炸中化为乌有了。

    池翠记得风桥在地下军火库里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小枝”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这支笛子,就不可能再有夜半笛声。

    然而,她还是有些事情没有弄明白,比如风桥所说的“瞳人”——小弥是最后一个“瞳人”?池翠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这句话,叶萧和杨若子也无法给出答案。

    一想起儿子的眼睛里的重瞳,她又有些后怕了。

    自从地底的可怕经历以后,小弥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他更加沉默寡言了,那双眼睛也更加使人害怕。他的许多话都含含糊糊的,很容易让人产生神秘的联想。池翠一直在想,如何筹措一笔高额的医药费,尽快地为儿子做脑神经手术。

    想着想着,夜幕已经渐渐降临了,她给小弥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儿子还是没什么话,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饭,突然,他问了一句:“妈妈,我能去看紫紫吗?”

    池翠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那个白衣服的小女孩,她立刻摇着头说:“不行。”

    “我想和她说说话。”

    池翠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有些粗暴了,紫紫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女孩而已,她并不是什么传说中的“鬼孩子”。叶萧和杨若子认为,实际上紫紫是被夜半笛声实施了精神控制,或者说是一种催眠。风桥把她当作诱饵,让她始终都穿着一身白衣服,在黑夜中引诱其他的孩子。现在,紫紫的父母都已经离开了人间,她在本市并没有其他亲戚,女警察杨若子暂时收养了她,并给她请了心理医生,治疗她被笛声催眠以后所产生的后遗症。据说,杨若子正在办理有关的法律手续,准备要正式领养紫紫。

    “小弥,等下个月妈妈再带你去看紫紫,好吗?”

    男孩点了点头。晚上九点以后,他就准时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再不会有夜半笛声了,池翠也不必每夜都抱着儿子睡觉了,她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深夜十一点了。她来到了卧室里,这些天来她都是独自入眠的。每晚入睡前,她都会拿出那本小弥的鬼魂父亲送给她的《卡夫卡致密伦娜情书》,默默地念上一两段。

    现在,她在心里默读着书里的这一段——

    “几年前我常去莫尔道河上的西冷特伦克,在那儿逆水划船,然后伸展四肢平躺在船上,顺流而下,从桥下穿过。因为我很瘦,从桥上看一定很可笑。那个职员有一次从桥上看见了我,在充分强调了我的可笑样子后,可把他的印象归结为:我看上去就像是在最后的审判时刻那样。这或许可以说像棺材盖已打开,而所有死人仍躺着不动的那个时刻。”

    当她正好念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夜半敲门。

    池翠的心里莫名其妙地一跳,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会是苏醒吗?他为什么不按门铃?

    她裹上一件外衣,急匆匆地跑到了门口,敲门声却突然消失了。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悬了起来,一股奇怪的预感悄悄地涌上她心头。她在门后站了许久,外面始终都没有动静,或许,刚才只是有人敲错了门?

    池翠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要打开房门看一看。

    几秒钟后,她缓缓地打开了房门。

    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门外。

    池翠茫然地仰起头,还没有看清对方的脸,她的心已重重地一颤。

    瞬间,仿佛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于是,那个人缓缓地走进了池翠的门里,玄关柔和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脸上。

    ——那双眼睛。

    她永远都忘不了这双眼睛。她最后一次见到它们,还是在七年以前。

    池翠缓缓张开了嘴唇,眼看那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了。可是,她的喉咙里却好像塞着什么东西,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八年以前,他已经死了。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池翠。

    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他们在用眼睛说话。不知不觉中,泪水缓缓地滑下了池翠的脸颊。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股忧伤,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他伸出那只苍白的手,用指尖抹去了她的温热的眼泪。

    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以后,池翠这才忽然明白:这不是梦。尽管,七年来她已经梦到这一幕无数遍了。

    死去的亡灵又归来了……

    这不是蒲松龄的小说。

    终于,他打破了沉默,用那沉闷的声音念出了元稹的诗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池翠终于轻声地抽泣了起来,把头轻轻地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肖泉……肖泉……肖泉……”

    此刻,她的心里有太多的话,太多的问题想说出来,甚至还想大骂他一场,把七年来的痛苦和怨恨全部发泄到他身上。可是,话到嘴边却立刻变成了他的名字。她就像痴了一样,脸贴着他的肩膀,嘴里反反复复念着他。

    肖泉伸出手紧紧地搂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洒在他肩上。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剩下池翠低低的抽泣声。而肖泉却始终保持着沉默,除了刚才那句元稹的诗以外,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忽然,池翠感到脸颊上飞起了红晕,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大口地喘息起来,胸中升起了一团烈火,整个身体就像胶水一样黏在了肖泉的身上。

    他们紧紧地拥在一起,似乎有太多的热情和体力需要挥霍。她吃力地迈动着脚步,带着肖泉向她的卧室里走去,整个过程中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大口地喘着粗气,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终于,他们像两条纠缠着的蛇一样,进入了卧室。

    池翠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窗外,月亮躲进了云朵里,这个夜晚注定属于幽灵。

    他们都没有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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