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啦!推理游戏!虽然是初次尝试,而且到一半就被中止,可是我还是觉得很有趣!大家一起思考和讲故事的氛围,真令人怀念。” “嗯嗯,说的没错。” 小说家深有同感般点头。 他本身就蛮喜欢这种类型的社交游戏。而且,和过去在作家聚会和一群男人玩不同,这次是在两位可爱的jk环绕下进行的,体验自然完全不同。 “对了,说起这个――” 小说家在座椅上坐直身子。 “关于由藤岛同学讲述的第一个故事,虽说已经有被认可的解答。其实里面还隐藏着某个小小的诡计。” “g,真的吗?” 伊东真帆惊讶地瞪大眼睛。 “嗯。简单来说,就是和第二个故事一样,在视角上的差异导致的不同。你觉得藤岛同学的故事里的「主角」是谁呢?” “呜……什么意思?” “就像我叙述时所做的说明一样,在我的故事中,主角和叙述者毫无疑问是‘藤岛美沙绪’。无论是杀人的凶手,或是被分尸的受害者。「主角」毫无疑问是她。” “呃……可是,第一个故事,难道不是藤岛同学吗?” “一般而言是这样啦,如果下意识地被思维惯性所诱导的话。可是,仔细回想一下,在整个故事中,完全没有提到过主人公的性别和身份吧?因为一直都是在以「我」作为自称。” “……” 班长大人呆呆地看着他。 “其实,我们能知道的,只有「我」的偷窥行为,以及「我」有着一位母亲。将范围限定在那个小区的六家住户里,其实还有其他‘满足条件’的人吧?” 实际上,至少还有另外两人才对。 “……原来如此。” 少女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神情复杂有些复杂。大概是因为藤岛同学完全没有揭露这一点的缘故吧。 “不过,说明了什么呢?或许美沙绪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不,应该说这种可能性更大……” “是啊,意味着什么呢。应该什么都说明不了吧。” 小说家露出意义不明的表情,身体放松下来,重新躺回了座椅上。 …… 实际上,藤岛同学的故事里,不止有这一点令人在意的地方。 其他比如说―― 最后杀死「我」的鹿角挂饰。 如果以故事而言,这个形象未免特定过头了。例如他在描述分尸杀人的时候,关于凶器下意识地选择了刀具,而且并不重要; 可是,和他不同,藤岛同学在进行凶器的描述的时候,形象和位置都很具体,简直就像是……亲眼目击了现场一样。 说起来,藤岛同学曾经提到过她很讨厌五号楼的那对母子,一开始也是以这两人作为例子。因为觉得那个高中生的表情很讨厌。看样子她没有主动和对方接触过。 “现在思考这些,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说的是呢。” “下次见到美沙绪的时候,再问问她吧。再过一周,她应该就能回学校了。” * 半个小时后。 汽车慢慢地在私立由比良高中的校门口停下来。 “谢谢你……” 正在和小说家聊天的班长,这时候才惊觉已经到达目的地,向他道谢。 “不用谢我啦。是弥生派来的司机。” “荻原同学那边,我也会道谢的。如果有机会的话。” ……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后,彼此交谈着朝校门口走去。从高空往下俯瞰,来自各个方向的高中生们,就像汇入河流的水系支脉,少年和少女的身影很快隐没其中。 之前就说过,眼下是小说家一直期望着的生活。正是如此。 love&peace。 和平万岁。 被晨间的阳光照耀着,前往学校的道路。那是一如既往地,属于平凡男子高中的日常,平稳地前行着的时光。 另一个故事 episode1 凌晨。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站在玄关的母亲,刻意将声音压低后,朝她询问。 她的脚步同样有意地放轻了。为了避免惊醒卧室里熟睡的两人。 “……嗯。” 一手撑着拐杖,穿着厚厚大衣的藤岛美沙绪,握着提包的手指攥紧,用力到指节发白。她默默地点头。 门外传来的风雨声越来越大,和渐浓的夜色相得益彰。 “今晚已经好好地和你的朋友们告别,我们该出发了。” 望着和往常一样温柔地微笑着的母亲,美沙绪悄悄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吗?” 香织小姐注意到了她的脸色,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 她摇了摇脑袋,朝前迈出一步,主动将房门推开。 呼啸着的阴冷狂风与雨水,朝着她们扑过来,像是从深海席卷而来、要将两人吞噬的巨大浪潮。 “是留恋着这里的生活吗?其实,妈妈我和美沙绪的心情是一样的哦。” 香织小姐的目光越过黑夜和风雨,望向无人生还的窗户的另一头。 “在过去,附近其余的五栋住户,既是我们的监视者,又是保护者。但就在半个月前,他们逐次被杀掉、或是失踪,最后被别人替代。而最后剩下的那个人……也在今晚失踪。” 藤岛美沙绪没有说话。 今天傍晚的时候,她之所以在望远镜中看到开着越野车驶入小区的老人,之后就变得慌慌张张,不止是对方古怪的举动和像是在往家里运送尸体的行为,更重要的事,那家伙和过去一直在三号楼的住户,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可以耽搁了,我们必须立即离开这里,离开东京市。” 香织小姐将美沙绪搂入怀里,在她耳边用柔和的声音低声说道。 “……妈妈,为什么我们没有早点离开呢?你应该早就发觉了吧?” 美沙绪躺在母亲的怀抱之中,喃喃自语。外界冰冷的风雨,被香织小姐的怀抱所阻挡。少女贪恋着这份仅存的温暖。 “因为啊……人家是个笨蛋嘛。” 香织小姐的指尖抚摸着女儿的脸颊。 “美沙绪想继续和小真帆呆在一起吧?哪怕再有一分一秒也好……一定会这样想。我也是一样呢。” 相拥了数分钟后,藤岛香织松开双手。 “好了,出发吧。” “……嗯。” …… 母女俩手牵手,走出房门后,却停下了脚步。 黑色的风衣,黑色的宽檐帽,黑色的皮鞋。苍白的鬓发和眉角,和深深的皱纹。是一位年迈的老者,他正站在花园中央的小径,拦在她们的去路。 “很抱歉,冒昧深夜来访。” 老人将头顶的帽子拿下来,放在怀中,谦卑地朝她行礼。 “有事吗?” “是这样。藤岛大人。请务必不要做让我们觉得为难的事情。” “……你的上头是谁?” “我和他严格来说,不是上下级,而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老人的态度和善。 “武井先生。我想您一定还记得吧?毕竟,他是您过去的弟子。” “是吗,这样啊。武井……武井和树,那孩子也成长为大人物了啊。说的也是,古话有言,‘男人三十而立’。这个年纪要是一事无成,反而会叫人看不起。” 藤岛香织说话的时候,美沙绪的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地颤抖。妈妈一只手拿着洋伞,正准备撑开。另一只空闲的手,正轻柔地抚摸着她被雨水淋的湿透的头发。 “话说回来,你要是认识武井,就该从他口中听说过关于我的事情吧?” “略有耳闻。” 老人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 香织小姐笑了笑。 “你怎敢独自一人站在我的面前?” * 在老人从帽子中拔枪的一瞬间,香织小姐的伞尖先行一步击中了他的手臂。乌黑沉重的金属块自腕间滑落,他的手掌不由自主地向上抬起。脑袋随着失去的重心偏移,朝一旁倒去。 “跪下吧。” 紧接着是膝盖遭到迅如疾电的重击,不自觉地往地上跪倒。一旁篱笆的金属尖端,在重力的裹挟下,从侧面刺穿了老人柔软的喉骨。 “唔……?!” 他瞪大了浑浊的眼珠,往两旁拼命地转动着,身体却僵硬地动弹不得。 “别开口,也别挣扎。脖子上的伤口仅仅是洞穿了你的肌肉,没有伤到动脉。但要是你随便说话,或者想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将脑袋从上面拔出来,导致血管断裂的话,可就说不准了呢。” 藤岛香织蹲下来,声音轻柔地说道。 “接下来的话,你仔细听着,记得要传达给来之后救你的人――” “走狗们,不想死的话,就离我们远一点比较好喔。” …… “走吧。” 香织小姐不再理睬狼狈地跪在泥土里,像尊雕塑般不敢动弹的老人,起身后再度拉住了女儿的手。 洋伞在她们的头顶撑开。从伞的边沿流淌下来的雨水,如同透明的帘幕。 藤岛美沙绪望着身后沉没在雨夜之中的洋房,不由地抿紧了嘴唇。 “放心吧。他们在得到我的确切消息之前,不会做出节外生枝的事情。小良和小真帆他们不会有事的。” 就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样,香织小姐语气轻松地说道。 “只要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卷入危险的事情里。他们知道我是会将委托人和被委托人一起干掉,人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可能引起政府的注意。” “……我完全放不下心耶。” 美沙绪忍不住说道。 对了,要是我不见了,真帆她……会想念我吗?是她的话,当然会这么做,而且也会努力地寻找自己。 可是到最后,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她,将会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看待自己,这份怀念,又能在真帆的记忆中持续多久呢? 和平的日常,常识人们生活着的温暖世界,一定……即使是忘却挚友的悲伤,也会逐渐磨灭吧。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