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开门?” “女儿觉得有些乏,小憩了一会,怠慢爹爹了。xinwanben.com”见爹在我房中兜着圈子,像是在寻找什么,我也悄然跟在他身后。 “我方才似乎听你房中有声响,你在和谁说话呢?”爹的目光凌厉的落在我身上,我陪笑道:“女儿一直在房中,未见旁人进来,爹你说笑了。” “没有就好,”他仍是不放心的转了一圈,又说道:“对了,雅儿,你知道如风去哪了?这几日一直都没看到他。” 我吞吞吐吐道:“雅儿也有多日没见到他了。” “这孩子,跑哪去了?”爹忧心忡忡,“如风这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人不坏,可做事太冲动,毛躁,比不得纪昀稳重。”说到纪昀的时候,爹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我,我只作不知。 见我不答话,他又道:“纪昀有书信给你。” 不能再装傻了,我只得笑道:“是,高伯伯有拿给我。” “雅儿,该说的爹已经全和你说了,剩下的事儿你自己考虑。”他微微叹了口气,“你要想清楚,谁才能给你一个好的归宿。” 很想马上向爹坦白自己已与六哥哥定下终生,但想来今日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硬生生的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只说道:“女儿明白,女儿会好好思量爹爹的教诲。” 他拍了拍我的手背,“晚上出来吃饭,爹好久没和你一起了。” 我点头,尽管不赞同他的某些做法,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为了我好。 他推门而出,忆起六哥哥的话,我在他身后问道:“爹,除了纪昀的书信,还有旁人的吗?” 他回过头,背脊明显僵硬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随口问问,别无他意。”明明有理的是我,我却像作贼似的。 他斩钉截铁道:“没有了。” “哦,”拖了个尾音,偷偷的瞧他,他已神态自若。 广告时间: 倾城乱之玄唐堕天by:荀夜羽 初唐,盛世繁华之城长安,丝竹笙歌,满目艳舞流光之下,暗涌险乱。 一架通晓人性的魔琴,两段如风的姻缘,三生石上难以了断的果报,四出无路的绝境。所遇之人是敌、是友?是信任还是背叛?是放手或纠缠……谁,才是托付之人;真相,又在何方? 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入园(1) 几日后的晌午。 如风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爹和我的担心更甚。 自打那天被我拒绝后,他就再也没在我的视线里出现过。毕竟多年兄妹,尽管当日的情形让我至今想起还有些后怕,可是比较之,担忧还是占了上风。 “爹,如风哥哥这么大人了不会有事的,他定是躲哪背诵圣贤书去了,科考临近,他兴许是怕人打扰。”虽是这么安慰爹,可连我自己都没把握。 “他的衣物一件都没少,会去哪了呢?”爹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忽抬高声音唤道:“老高,你出去打听打听,有什么消息马上回来告诉我。” 老高才出去没多久,院里就有了声响,“老高,这么快就打探到消息了?”他的动作还真快,我和爹满怀喜悦的迎出前厅,却见一二十五六岁上下的男子正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人。 他见到我们立刻迎了上来,满脸堆笑,“请问这里是沈豫鲲沈大人的家吗?” 爹捋着胡须道:“我是沈豫鲲,但不是什么沈大人。” 那男子皮肤白净,身材矮小,斯文是斯文,可总觉得缺少了些男儿的气概,而且声音也是尖尖细细的。他向爹恭敬的行了个礼,“咱家奉皇上之命来接沈大人和卓雅姑娘去圆明园一聚。” 我和爹对视一眼,都觉得很奇怪,皇帝哥哥怎么会突然下这道旨意。“先进来说话吧,”爹侧身让了个空位出来。 “不了,沈大人,皇上还等着你们呢,即刻动身吧。”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马车已备下,就在门外候着。” “怎么称呼公公你?”爹并没有移动脚步,而是随口问道。原来是个公公,难怪没有胡子,我心中暗道。 “咱家叫桂圆,”还没等他说完,我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有这种名字,看他瘦瘦小小的,黄瓜还差不多,哪里像桂圆了。 “雅儿,又没规矩了,”爹朝我瞪了一眼,我忙不叠的吐舌头,躲到了他的身后。“让桂公公你见笑了。” “没关系,卓雅姑娘天真可爱,咱家不会放在心上的。”桂公公又催促道:“沈大人,动身吧。” 爹不动声色的问道:“桂公公可知皇上叫我们去所为何事?” “这个咱家就不太清楚了,主子们的事做奴才的哪敢多问。”他轻巧的把问题抛了回来,不愧是皇帝身边的人,随机应变,左右逢源。 既是皇上的旨意,躲也是躲不掉了,不如大大方方的随他前往,爹也是与我心灵相通,略一思忖,他微微点头,我跟在他后面上了马车。 大约行驶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终于缓缓停下。 桂公公殷勤的扶着爹和我下车,“沈大人,卓雅姑娘,你们慢着点,不急。” 方才催促我们的是他,现在说不用着急的也是他,真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在宫里待久了是不是都会不自觉的带上一层面具呢?就像台上的戏子,终日是在扮演别人的角色,也不知何时能做回自己。 “桂公公,这是要带我们去哪?”我沿途欣赏着园中的景色,听见爹这样问连忙伸长了耳朵。 “去看张若蔼张公子。”桂公公微笑着说道。 “不是皇上要见我们吗?”我抢着问道。 “张公子的病情已稳定,两位不想见一见他吗?”好个狡猾的桂公公,不答反问。 爹欣喜道:“太好了,叶天士的医术果真名不虚传。” “是皇上命我专程接你们进园子来探望张公子的,”桂公公唇边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浅笑。 “那你之前为何不说?”又不是什么坏事,何必藏着掖着。 “皇上交待等你们进了园子方才能将实情相告,望多包涵。”他冲着我们打了个千。 我也没往深处去,想着晴岚哥哥的身体能一天天的好起来,就觉着没比这更好的事了。 刚踏入交辉园内,迎面一阵香风飘过,环佩叮咚,两位贵妇在几名宫女和太监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是娴妃娘娘,”桂公公低声道。 走近了才发现这两名女子我都曾经见过,其中一位便是一年前在寺庙遇袭,连带把我也牵连进去的美妇,因其散发的忧郁气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另一位就更为熟悉了,说起来我还尚欠她纹银百两。她一举一动都显优雅风韵,我也早知道她出身不低,不过还是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娴妃在瞧见我们的一刹那似乎是楞住了,顾盼的美目落在爹爹的身上便再也不舍离开,整个人失魂落魄,连一向后知后觉的我也觉察出有点不对劲。 “奴才给娴妃娘娘请安,”桂公公拉了我一把,示意我们一同跪下。 久久都没得到回应,我偷偷抬眼看她,只见她痴痴的凝望着爹爹,好似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奴才给娴妃娘娘请安,”桂公公无奈之下只得提高音量又唤了一声。 “哦,起来吧,”她总算是回过了神,眼角瞥向了一边,“馨语,你先回吧。” “是,”纳兰馨语微一福身,朝我眨巴了下眼睛,从我们身边绕过。 “你们也都退下,”这次她说话的对象是那些宫女和太监,当然也包括了桂公公。 桂公公为难道:“娘娘,奴才奉了皇上的命……” “小桂子,怎么,在皇上身边得宠,如今也本宫也不放在眼里了吗?”娴妃冷冰冰的一句话,吓的桂公公立刻瘫软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还不退下,本宫不想再说第二次,”她脸上明明挂着笑容,可声音却像是来自冰窖。 “是,是,”桂公公跌跌撞撞的倒退出去,一路上还摔了好几个跟头。 这位公公对我和爹还算恭顺,他所作所为也是皇命难违,根本怪不得他,娴妃娘娘对他也太狠了些。 第二卷 第三十二章 入园(2) 娴妃嘴唇动了动,眼中有一亮晶晶的东西闪了闪,良久,她颤声道:“沈豫鲲,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回娴妃娘娘的话,托皇上的鸿福,一切安好,勿念。”爹后退了一步,恭敬请安。 “十年了,”她喃喃低语,“时间过的真快,一晃都已经十年了。”她走上前一步,见我一直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她才意识到还有我的存在。“她是?”未等爹回答,她恍然大悟:“雅儿?” 我点点头,她脸上不禁浮起一丝笑容,“连雅儿都这么大了,”她唇边的笑容渐渐扩大,“当年你尚在襁褓中时,我还抱过你呢。” “那时你才这么点大,”她双手比划着,沉浸在对往事的无比怀念中,“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粉嫩的皮肤,从不哭闹,逢人便笑,一点都不怕生,可爱极了。” 我不好意思的逸出一丝轻笑,顺势抓了下自己的辫子。 娴妃再次看向爹的时候,似乎又释然了几分,笑容中多了几许淡然。我不懂爹和娴妃娘娘之间微妙的关系,但想来十多年未见面,再多的思念也是成空。再相聚时物是人非,她贵为皇妃,而爹一介布衣,两人再无交集。 “沈豫鲲,你和雅儿是来看晴岚的吧,我们改日再叙旧,”娴妃已恢复了初时的从容,她毕竟是雍容华贵的娴妃娘娘,失态也仅是那么一瞬间。 微微欠身后,我们背向而驰,走了好远后仍能听到身后幽幽的叹息声。 “爹,你和娴妃娘娘相识很久了吗?”好奇心作祟,忍不住问道:“她对你……” “雅儿,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乱说话吗?”爹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呵斥道。 “是,”我低头认错,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交辉园内虽有人守候,但我们一路长驱直入并无人阻拦,想来是都已经关照过。 才跨进前厅,我就听到一个轻扬的笑声,声音虽悦耳,却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潇湘眉梢带笑,风采依旧,我们进屋的时候她正偏着头在写药方,听见脚步声微一抬首,唇边笑意稍敛,“沈姑娘,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我也不甘示弱的回道:“怎么,潇湘姑娘很怕见到我吗?” “怕?”她冷笑道:“我潇湘还从来没有怕过什么,更何况是你。” 我耸了耸肩膀,刚要反驳回去,爹上前打了个圆场,“这位就是名医叶天士的高徒潇湘姑娘吗?久仰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好说好说,”潇湘大大方方的还礼,“沈伯伯你真会说话,想来卓雅姑娘的伶牙俐齿也是传承与您吧?” 爹只能以轻笑回应,好在有机灵的宫女立刻领了我们进内室,我回头朝潇湘扮了个鬼脸,她眉梢挑出一丝淡淡的嘲笑。 晴岚的脸色虽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但看起来还不坏,精神也不错。他正由宫女伺候着吃药,见我和爹爹进门,笑意渐浓。 “豫鲲,雅儿,你们来了。”他转向端药的宫女,“喜儿,快去上茶。” “晴岚,身体好些了?”爹关切的问道。 “是啊,豫鲲哥,晴岚已经好很多了。”承欢从另一头稳稳的走来,放下手中的托盘,“这几天能下床走动了。”承欢看起来清瘦不少,眼窝有一圈淡淡的黑影,明显的睡眠不足。 我拍手笑道:“那晴岚哥哥可以经常去院子里晒晒太阳,我想,会恢复的更快。” “你不懂医术就别瞎出主意,张公子体弱,怎能长时间暴露于大太阳底下,这样反对病情无益。”潇湘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开口就责备了我一通。 我涨红了脸,张了几次嘴,嘟囔几声,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承欢见情形不对,笑着拉开了我们,“雅儿也是一番好意。”她拍拍我的肩头,我点点头。 “晴岚的身体大有起色,潇湘姑娘居功至首,”爹长笑一声,“我对尊师的人品和医术神往已久,有机会真想去江南一睹他的风采。” “家师为人好客,谦逊,他也定会乐意结交沈老伯您的。”潇湘谦卑有礼貌的时候还是很讨人喜欢,她每次带刺的反应也仅仅是针对我。 “豫鲲哥,你也是功不可没,多亏有你指点,才得以请来潇湘姑娘。”承欢感激的瞅着爹,笑容满面。 爹连连摆手,“要不是潇湘姑娘医术卓绝,我出再多的主意也是枉然。” 晴岚在和我们说了会话后面露疲态,潇湘轻声道:“张公子大病初愈不宜劳累,还需要多加休养,我看我们还是去外屋说话的好。” 宫女喜儿留下继续照顾晴岚,潇湘忙着替他诊脉,我与爹爹随着承欢去了前厅。晴岚的身体日渐好转,承欢的脸上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承欢递了杯茶送到爹的手中,他忙伸手去接,他们四目交接,相对无言,我黯然,也不知爹年轻时候欠下了多少风流债,先是承欢,再有娴妃,如今她们皆有归宿,独留爹孤身一人,与我相依为命。 多年后他们的再相见,没有重逢的喜悦,始终实笼罩在沉重的阴影下,第一次是因为承欢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