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西北黄土高坡,一座看着还不错的窑洞里住着王茂勋一家十几口,幸好这里睡的是土炕,不然这么多人还真住不下。 但十几口睡一个炕,也让这一家人脸色难看无比。 回想起下乡的过程,除了几个孩子没有咒骂王蔓云,其他人不仅在心里咒骂了,还指天画地的骂,可惜都没什么人听见。 他们来的地方太偏僻了。 周边也就五六家人,还分散着住,那可真是见一面都得从山这边走到山对面。 不过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起码公社把活安排好,地安排妥,其他就没什么事,十天半个月王茂勋他们都见不到一次村长或者是会计。 “王蔓云那个小刺老真是要遭天收,太坏了,太坏了,有这么坑家里人的吗!” 王茂勋躺炕上忍不住咒骂起王蔓云。 他的腿伤早就好了,但根本就不想下地干活,今天去了地里一会就装腿伤复发回来了,这里不仅长年不下雨,地干得挖都挖不动,就连人喝的水都是积攒起来的雨水。 一家人自从到了这里,好几个月了,连澡都难得洗一个。 还是有天晚上下暴雨,听到周边邻居动静巨大的他们爬起来,才知道要把雨水收集起来喝,而下雨也是洗澡,洗衣服的唯一途径。 一家人除了小孩,大人们都崩溃了。 哭呀,闹呀,也咒骂,但来都来了,还是自愿申请来的,除非真的不想活,再闹反而容易出事,不得已,只能想办法活下来。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 才几个月,一家人不仅都黑瘦了,还没了精气神,要不孩子的上学问题当地解决了,王茂勋都想去死。 葛慧正在烧火做饭,听到老伴的咒骂,嘴角动了动,什么声音都没有冒出来。 她连咒骂王蔓云的力气都没有了。 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还要节约用水,她都快半个月没洗脸,哪还有精神头咒骂,反正对方也听不到。 “老婆子,给小五写信吧。” 王茂勋又咒骂了几句才停歇,好一会,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要是肯搭理我们,就不会把我们弄到这里来了,算了,求她也没用,还要被耻笑,别去丢人。”葛慧已经彻底明白王蔓云的意思。 这个女儿就是要跟他们断绝关系,怎么可能还搭理他们。 “她不在乎我们,肯定会在乎秀秀那几个孩子。”王茂勋掏出一根皱巴巴黑乎乎的烟在鼻子下闻了闻。 精神头好了不少。 “要写也是秀秀来写,我们写有什么用?”葛慧把一把茅草塞进土灶,然后点燃,大锅里接着添了一瓢水。 倒水时,她小心翼翼舍不得撒落一滴。 这鬼地方,水比油金贵。 王茂勋从坑上爬坐起来,看了一眼老伴,然后目光移到门外的蓝天上。 天是真蓝,但天也是真干。 他们这自从那次半夜下了一场雨,到今天,就没再下过,他们积的雨水快 要用完了()?(), 再不下雨()?(), 可就要干死人了()?(), 回想起山上蔫巴巴的庄稼?[(.)]???。?。??()?(), 王茂勋装病装不下去了。 下了炕往外走。 “不是说腿疼得难受吗?”葛慧一边往锅里下面糊糊一边问。 “难受也得动,不然吃啥。” 王茂勋内心充满了悲哀。 回想起沪市的生活,再一对比现在,他都想狠狠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早知道小五这么坏,他们干嘛要招惹,要是不招惹,说不定他们一家还在沪市过着简单又舒适的好生活。 王茂勋的话让煮面糊糊的葛慧落泪了。 来到这,她才知道生活还能更艰苦,比她当年过的最艰苦的日子还要难熬与难过。 这里吃、用水都困难,就连粮食产量也低得可怕,要不是他们来时带了不少粮食,估计早就饿肚子了,可只出不进,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让秀秀这孩子给小五写信,不用诉苦,就说我们这没水,天还不下雨。”王茂勋知道信该怎么写,也知道怎样才能打动王蔓云。 “我试试吧。” 葛慧想起几个孙女平时看自己那警惕的眼神,她就没有把握孩子能听自己的话。 王茂勋两老口在家里唉声叹气,山上,王永元这几家人也是一个个愁眉苦脸,大家每收一个长得像癞子的玉米就叹一口气。 就这样的粮食产量,哪怕他们把周边所有的山头都种满,也不一定能养活一大家子人,幸好现在公社是按照人头分粮食,不然他们家肯定要饿死人。 “早知道现在这样,当初就应该让出一个工作名额给小五,小五发达了,也不至于这么恨我们。” 王永元掰下一根玉米,嘴里遗憾嘟囔。 “谁愿意让?” 舒红霞原本是不想接话的,可见大哥还没搞清楚事实,忍不住插嘴了一句。 当初就是因为谁都不肯让,才把小五得罪狠了的。 舒红霞的话让其他想开口的人及时闭嘴,哪怕事情重来一回,可能最终还是这样的结局,因为谁都没有先见之明,在利益相关时,肯定都不可能让出手里的工作名额。 “你们说小五对我们这么绝情,是咱们家的孩子吗?”谭荷花自从到了这里,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也问过丈夫,只收获丈夫的一个白眼。 这会实在是忍不住,把这猜测说了出来。 其他人都没有搭理谭荷花,而是忙着干活,他们这的公社虽然没有其他地方严谨,但活还是要干完的,干不完,或者是耽误了收成,等彻底秋收完分粮时,他们就要被扣粮食了。 几个大人埋头干活,再远一点的地方,珍珍带着几个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把摘了玉米的玉米杆用刀砍断,堆放在一起,一会干完活,大人们会把这些秸秆背回家当作柴火。 他们这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黄土坡,水土流失严重,山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树,烧火做饭,甚至是冬天取暖都只能用秸秆。 砍树是犯法的。 第三天是周末,秀秀跟大宝终于从学校回来了。 他俩符合上学的年龄,到了这边,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帮忙落实上学事宜,就是学校太远,他们选择了住校。 沪市的学生早就乱哄哄不能上学,来到这边虽然条件艰苦,但却是能上学读书,这让秀秀惊喜无比,也珍惜这难得的读书机会。 秀秀一回到家,一家人就话里话外让她给王蔓云写信。 小孩确实有想给小姑姑写信的想法,要不是手里没有钱购买邮票,她早就写信去了沪市,得了家里所有人的期盼,她光明正大地把家里所有人的情况都向王蔓云汇报了一遍。 王蔓云这边收到信,才知道王家人是被安排到了最艰苦的西北。 不管是后世,还是现在,那边缺水都是难以解决的难题。 后世好一点,能修建水窖。 不过修水窖可是大工程,现在的黄土高坡十几家能合伙修一口水窖就不错了,想起秀秀几个孩子还要在那边生活十几年,最终王蔓云还是寄了一笔钱给王家。 这笔钱要是对方真的全用在水窖上,日子会好过很多,但要是贪心有其他想法,那就接着受十几年的罪吧。 王蔓云回了秀秀的信,也把钱的用途说清楚。 今天跟朱正毅回城时,想起这事还没有跟丈夫说过,就说了出来。 朱正毅是不介意妻子怎么处理的,怎么处理他都支持。 “要不是看在秀秀那几个孩子的面份上,我才不想帮他们。” 王蔓云放开朱正毅的手,视线落下了前方的挡风玻璃上,天都黑了,郊区道路又没什么路灯,她可不敢影响朱正毅开车。 “这口水窖能把王家人留在那里十几年,划算。” 朱正毅明白妻子为什么要给钱。 只要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王家那家人肯定就会老实,但要是真的走到绝路,就容易走极端,到时候收拾起来也麻烦。 “希望他们能有点远见,那边虽然艰苦,但离事非少,他们又不是什么脑子聪明得很的人,与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算计,还不如远离人烟与事非。” 王蔓云觉得自己已经非常为原主考虑了。 接收了原主的身体,总得为原主做点什么,就是不知道渣男那家人离王家人远还是近,有没有可能会在西北掐起来。 说起来她还真想看这两家的热闹。 对了,还有丁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蔓云惦记的方庆生一家与丁向荣一家离王茂勋这家人还真不太远,不过因为黄土高坡太偏僻,各家住得又分散,现在还没有遇到。 估计分秋粮的时候说不定就能遇见。 王茂勋一家在西北比方/丁两家过得好,他们的窑洞起码还不错,另外两家是被下放去的,待遇可不同,分配的是半塌的窑洞。 光清理窑洞就差点把两家人的老腰闪了,平时每天干活都有人看着,根本就偷不了懒。 甘萍萍差点气疯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终于傍上了方庆生,没想到结婚还没几天,方家就被扣上罪名下放。 那 一刻她是要跟方庆生断绝关系的,可抓他们的人根本就不听她废话,直接一起打包跟方家下放到了西北最艰苦的地方。 没水! 不是没水洗澡,而是喝的水每天都定量。 又苦又涩,像泥浆一样的水。 甘萍萍差点没疯,抓着断了腿的方庆生就是一顿闹,结果被廖红芳劈里啪啦就是一顿巴掌,直接打懵了。 想反抗时,方光辉出手了。 方光辉就算五十出头了,但作为男人,力气也比甘萍萍大,有了他帮助,廖红芳收拾起甘萍萍就更顺手。 加上还有小女儿帮忙,不到五分钟,甘萍萍一张脸差点被抓烂。 “你个臭不要脸的破鞋,还敢打我儿子,要不是你这个贱-人,我家庆生会离婚?要是没有离婚,我们至于会被送到这鬼地方?()?()” 廖红芳越想就越气,又啪啪给了甘萍萍两耳光。 扇得甘萍萍半边耳朵都听不见了。 方美珍对甘萍萍的恨是最深的。 她还没有结婚,家里一出事她就被拖累,而不是像大姐那样还能回夫家,她也被打包扔来了这见鬼的地方。 “破鞋,破鞋,你就是个丧门星,自从我哥遇到你,我们家就倒了八辈子霉,你倒霉就算了,凭什么让我们也跟着你倒霉。()?()” 方美珍狠狠踢了甘萍萍几大脚。 心气一点都不顺。 “呵,我丧门星,明明是你们方家坏事做绝,你们自己恶事做多了遭了报应,现在却来怪我,方庆生要是不贪恋我年轻招惹我,他会离婚?他离婚明明是他自己的问题,凭什么怪我一个人。()?()” 甘萍萍被欺负狠了,不仅还了嘴,还挣脱开用力挠了廖红芳与方美珍一爪子。 这一爪子下去,换回两道凄厉的惨叫。 廖红芳跟方美珍都破了相。 “破鞋,你敢挠我脸,啊,我要打死你这个贱-人!9()59_?_?9()?()” 方美珍彻底气疯了。 方光辉对这个新儿媳也尽是怨言,见对方还敢还手,一扯腰上的皮带,对着甘萍萍就抽打了过去。 他的心思跟老婆女儿是一样的,要不是这个甘萍萍勾搭他儿子,王蔓云哪里会跟他儿子离婚,他们哪里会得罪死王蔓云。 要是没有得罪人,现在哪里用得着在这里受罪。 “今天你们要是不打死我,我一定会去告你们,你们方家的龌龊事可不是一件两件,你们要是不要脸,那大家就一起死。” 甘萍萍豁出去了,威胁起人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知道这里每年要饿死多少人吗?”方光辉敢打儿媳,就因为对这人也是极度怨恨,根本就不怕对方威胁。 甘萍萍脸上的疯狂凝固了。 这里是黄土高原,地广人稀,还一年四季缺水,缺粮,每年都有人渴死,饿死。 “我劝你老实一点,好好过日子,只要我们还在,总有一天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你要是再闹腾,那就别怪我不把你当一家人看。” 方光辉狠狠抽了甘萍萍几皮带才警告,说完就出了窑洞。 他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就是他们家得罪的是那群人()?(), 只要有那群人在的地方?()_[(.)]???♀?♀??()?(), 他们就没法翻身。 “再敢对我家庆生不好()?(), 我就弄死你这个破鞋。” 廖红芳见甘萍萍躺在地上挣扎不起()?(), 才叫上女儿把人扶到炕上躺着。 他们还舍不得甘萍萍死,只要对方不死,就还有一个干活的劳动力,口粮上也能多进账一分。 甘萍萍用无神的眼睛瞪着糊着暗黄报纸的窑洞顶。 她后悔了,早知道干嘛要勾引方庆生这个窝囊废,早知道方家日子这么难过,她何必要破坏王蔓云的婚姻,要是不破坏,现在是不是就应该是王蔓云来过这样的日子,遭受这顿毒打与嘲讽。 甘萍萍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现在不过是因果报应。 丁向荣家比王家与方家都安宁。 因为他们就一家三口下放,儿子因为腿伤与精神受到影响,反而不怎么闹腾,就是两口子很累,除了白天要在看管人员的看护下劳作,还要留意儿子别摔到哪个犄角旮旯的坑里死去。 “看来坏人还是做不得,不然真要遭报应。” 晚上,庞月蓉一边用干得像土疙瘩的毛巾给儿子擦脸上的汗,一边跟老伴忏悔了一句。 “我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事就是得罪了王蔓云,唉。” 一声叹息,是丁向荣的忏悔。 沪市朱家,王蔓云可不知道曾经逼迫过自己的几家人都过得凄惨无比,她跟朱正毅回到大院就先去了赵家,把赵军留在基地的事跟叶文静说了。 叶文静听完,非常放心,老伴今天留在基地不回家,大孙子真要有事,也有人照顾。 “嫂子,麻烦给小军准备几件换洗的衣服,我估计他们明天也不回来。”王蔓云是根据周卫军的伤势来猜测的。 “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叶文静笑着从一旁拿了一套换洗衣服递给王蔓云。 “小盛他舅舅腿伤有点严重,两个孩子都不放心,我们也就没有阻止他们多留两天。”王蔓云解释原因。 “医生怎么说?”叶文静是见过周卫军的,也见过周卫军对自家大孙子的关照与爱护,对于周卫军的伤情也关心起来。 “有刘医生在,恢复没问题。” 王蔓云说起周卫军的事。 “那就好,卫军这孩子不错,等哪天有空我跟舒兰说说,让她帮忙留意个优秀的女同志。”叶文静是真挺欣赏周卫军的,要不是她家女儿都嫁了,她都想对方成为自己家女婿。 “那可得辛苦舒兰嫂子了。” 王蔓云笑了起来,又跟叶文静聊了几句才回家。 回到家,她就跟朱正毅说起叶文静关心周卫军的事。 “卫军翻年就二十八岁,早就是娶妻生子的年龄,他家里也非常操心,不过这小子就跟没长大一样,不爱跟同龄人玩,就喜欢黏着小盛。” 朱正毅想起周卫军的婚姻,也是头疼。 自从把周卫军留在沪市,宁城的老丈人没少打点电话跟他念叨周 卫军的婚姻。 他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哪家女同志好, 从来没做过媒的人根本就不想帮忙, 幸好叶文静那边主动开口了, 要是老丈人再念叨, 他也就有了应付的话。 “卫军快二十八了?”王蔓云有点意外。 一眼看去,对方跟自己也就差不多的年纪,她还以为才二十三四,不过转念一想小盛的年纪,也就明白周卫军的年龄应该比自己大。 “卫军虽然跟小盛妈是双生子,但他长相偏小,从小看着就比小盛妈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双生子。” 朱正毅说完这句话就去烧火做饭。 他们回来得虽然晚了些,但晚饭却是还没有吃的。 这个时间点,不管是供销点,还是家里,肯定没有肉,不过幸好有王扬村送来的鸡蛋,再加上徐大娘早上送来的小白菜,简单做一顿晚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吃饭的时候洗澡的热水就开始烧上。 吃饱喝足,休息一会,夫妻俩就一起进了卫生间。 王蔓云今天练了半天靶,手臂酸痛的症状一直没得到好转,洗个热水澡,按压按压,估计明天就没事了。 朱正毅的手宽大而温暖,在热水的辅助下,王蔓云只感觉到手臂的酸涩感在消失,加上全身都泡在热水里,美得她差点睡着。 还是察觉到身后的火热时,才诧异睁开眼睛。 “老刘说不激烈就没问题。” 朱正毅一本正经地从不知道哪个位置拿出计生用品套上,然后把王蔓云圈在了怀里,慢慢迎合着。 王蔓云恍然大悟今天去基地的另一层意思。 刘医生近期都在基地忙,没法回大院,男人干脆就假公济私地把自己弄去那边,虽然那边也有正事要做,但私事也没落下。 “你……” 王蔓云的脸颊原本就因为泡热水有点粉红,此时朱正毅一行动,她不仅脸颊红,就连身子也开始泛红。 “放心,我会很小心的,保证遵医嘱。” 朱正毅不会拿妻子的身体开玩笑,但也因为两人太久没有好好交流,他今天肯定是要尽情一番。 王蔓云对于这方面的事一直秉承着享受的想法,男人都说医生说她的身体能承受,她也就顺其自然地贴近。 满满一杠的热水开始有规律地拍打起来,好似浪花击打着礁石。 一浪又一浪,一浪高过一浪,但又从不停歇。 因为顾及着王蔓云的身子,朱正毅的一切行为都比平时缓了很多,一次的时间非常长,幸好厨房一直烧着热水,才不至于让浴缸里的水变冷。 王蔓云最后是被朱正毅抱回卧室的。 回房时,她已经睡着。 她身体受伤后,还是比以前虚了很多,虽然有刘医生的中药一直在调理,但也没能恢复到正常水平。 关上灯后,朱正毅抱着妻子好一会才睡着。 对于他的身体来说,只是开胃菜,但妻子的状况让他知道细水长流更合适。 第二天王蔓云醒来 时,身边已经没有了朱正毅的身影。 楼下厨房的锅里却用温水温着丰盛的早餐。 朱正毅今天起得早,不仅去供销点买了一些肉,还把早饭也做好,甚至留了纸条,让王蔓云中午去食堂吃饭,他拿了鸡蛋让食堂帮忙做病号饭。 王蔓云这几天其实已经可以自己做饭吃了。 不过朱正毅既然关心,她就不会不领情,中午就去了食堂吃饭。 另一边,赵建业走了差不多一晚才走到沪市。 行走这一晚,他脑子里好似想了很多,好似又什么都没有想,等回过神来时,天已经亮了,而他刚刚走到妻子娘家的楼下。 一双腿好似灌了铅一样难受,他能感觉到血管在突突地跳动。 无比的难受。 赵建业摸了摸脸颊,结果摸了一手的黑泥。 风尘仆仆回沪,他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没有洗澡,昨天晚上又走了一夜,出了不少汗水,汗水混合着灰尘,让他狼狈不堪。 想了想,赵建业最终没有上楼去找妻子。 一身狼狈,又什么礼都没有带,他不好意思上去,干脆就去不远处的招待所开了一间房,然后拿上衣服去澡堂好好洗了个澡。 洗完,感觉全身都轻了不少。 躺在不大的床上,赵建业有点不敢去见妻子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李爱国死了,是被他们军分区枪-毙的。 如果他是妻子,不仅会恨军分区,也会恨他们赵家,说不定还会埋怨自己没用。 “赵建业回沪市了。■()_[(.)]■?■+?+?■()?()” 李心爱家,姚元化正跟李心爱躺在床上,他今天收到消息,赵建业回来了。 “回来了?()?()” 李心爱一惊,差点把姚元化推下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