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倒杯新的。”

    刚才的纠结在看到萧莼蹙眉的那一刻全都忘了，慕以安第一时间就换了新的。

    “你怎么不喝？”

    慕以安晃晃自己的杯子：“白开水更健康。”

    她以前也爱喝咖啡喝奶茶喝很多好喝的饮料，但苏妍雅出事后，她就变得很克制。

    她要健健康康的，才能照顾好妈妈。

    她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活，她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只求自己开心舒服。

    第49章

    慕以安从云琅出来后就跟半散架似的, 只要有依靠的地方，她必然是这样或倚或挂，一副懒洋洋又很松散的样子。按照萧莼长期接受的礼仪标准来说, 这基本属于坐没坐相。

    不过也正因为慕以安的姿势，让萧莼感觉到了明显的放松气氛。为了应对好今天, 她们已经紧张很久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照片风波, 终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她心里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她依然不习惯当着其他人的面摆出过于随意的姿势，哪怕是慕以安。毕竟她们不是真正的情侣。过于私人化的一面, 萧莼依旧有所保留。

    慕以安慢悠悠喝着白开水，又不想谈画的话题，有点担心萧莼会开口让她割爱。

    她买这画花了不少钱，但以萧莼的实力, 用两到三倍的价格买过去也极有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画作就升值如此之多, 对不少藏家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

    但慕以安不想卖, 她纯粹就是想留住自己喜欢的东西罢了。因为家庭变故, 她已经失去了不少过去唾手可得的乐趣，最后这点欢喜, 她想自己留着。

    萧莼确实如她所想，在见到《生活》后不止一次产生了想买画的念头。她家里那些藏品并非全是自己第一时间买下的, 有不少也是以高价从其他人手里买来的。

    只要双方愿意, 价格合适, 她并不认为把别人的藏品买过来有何不妥。但到了慕以安这里, 她却犹豫了。

    就算慕以安对油画的理解不够深厚, 她很可能连这幅画背后的深意都没看懂, 但萧莼也没觉得这画放在她家里是浪费。

    但心里想要这画的念头, 实在是有点大……

    她的手放在沙发扶手上，下意识轻敲了几下。长指落在柔软的布艺上，毫无声响，只有小小反弹。

    慕以安见她凝眉沉思，心知她是准备说点什么了。

    估计还是和画有关，慕以安很不想当面说出拒绝的话来。但为了守护住自己的喜欢，她默默提了口气，酝酿着委婉的表达。

    “你……能和我说说当时买画的细节吗？”

    萧莼终于开口，也的确是提到了画，问的却是买画细节。

    “我不……”慕以安反应过来这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赶紧调整了后面的话，“我不知道什么算细节，就逛着逛着，对眼了，就买了。”

    萧莼稍稍偏了下头，勾起一抹浅笑，看起来很有兴趣的样子。

    “就像逛超市那样？”

    慕以安也知道自己今天在云琅的表现和萧莼这种资深藏家区别有多明显，她用食指戳了戳前额：“差不多吧。但我对这画算是一见钟情吧，看到后就走不动了，站在那里看了好久。”

    “你喜欢它什么？”

    慕以安认真回忆了一下那天的心情：“我说不清具体喜欢什么，但它给我深刻的震撼。让我一下子就产生了强烈共鸣，能够体会到生活的现实和无奈。”

    萧莼的眼神明显变了，意外之余还有欣赏。

    慕以安对油画的了解确实不多，但她也确实有天分，凭借直觉也能挑到佳作。

    像是想起了什么，慕以安瞥了眼萧莼，见她垂眸不语，她低低说了句：“我跟黎允之就是在这幅画前面遇到的，当时她也看了很久。”

    萧莼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个名字而有什么特别反应，浅浅点了点头：“结果你买到了？”

    以萧莼对黎允之的了解，很难想象她会错过这幅画。

    慕以安咧嘴笑：“我先看上的嘛，当然我先买。”

    萧莼知她有一语双关的意思，抿唇笑了笑。

    她是对这画很感兴趣，但她不想勉强慕以安。

    想要知道买画时的细节，无非也是想对这画多一些了解。

    慕以安见她不打算继续说，挺高兴。她看了眼墙上的钟，竟然已经快八点了。

    “时间挺晚了，我去煮馄饨。”

    萧莼也有点饿，但这么晚了，她不能吃太多。

    刚要开口，就听慕以安主动说了：“我知道的，别煮太多嘛。”

    萧莼弯唇笑了笑，坐在沙发上继续喝茶。

    慕以安给她煮了半碗，大约十来个馄饨，吃了不饿也不撑。

    萧莼随意问起以前的事：“你以前也常下厨吗？”

    慕以安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默默摇头：“不太多。”

    萧莼觉得这馄饨的口感和在外面吃到的不太一样：“这是从哪里买的？味道挺好。”

    “我自己包的。”

    “你包的？”这倒是大大出乎萧莼的意料。

    慕以安抽了抽嘴角，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妈妈很喜欢吃，以前总说要教我，但我偷懒不肯学。我想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能吃到我包的馄饨。”

    提起家人，慕以安脸上便没有了一贯的阳光和轻松，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惆怅。

    萧莼心里一沉，见她这样，有点难过。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

    慕以安压下突然泛起的愁绪，扬唇笑道：“和你没关系，我没事的。”

    萧莼知她肯定有事，又不忍心当面戳穿，便很有默契主动避开了这个话题。

    屋子里陷入沉寂，直到萧莼的手机响起。

    她拿起手边的电话看了眼，便立即蹙了眉。

    慕以安见她不接，又很严肃的样子，关心道：“不想接？”

    **

    黎允之在云琅的庆功宴上心不在焉，恍惚着接受众人的恭维与道贺，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庆功宴结束后她回到酒店，脑中不停浮现今天展览上慕以安和萧莼亲密的样子。无论是她们时刻牵着的手，还是不时的贴耳交谈，又或是相视一笑，都让她的心酸涩无比。

    她能够明显感觉到萧莼不再沉溺过去，这让她失落又慌张，仿佛以后怀念过去的人就只剩她一个。

    而且，看着萧莼对着别人露出那样迷人的笑，她的心揪痛难忍，甚至无法呼吸。这些年她一直压抑着思念，不愿多想当初分手的决定。

    可现在，她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承认：她后悔了。

    她依然爱萧莼，承受不了她和别人在一起如此甜蜜。

    不知不觉喝了很多酒，黎允之抛开所谓尊严和面子，只想听一听萧莼的声音。她只是单纯地想她了，想和她说说话。

    可是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依旧和之前一样。

    她找萧莼，可萧莼不会再回应她了。

    **

    萧莼回过神，起身去拿放在沙发的包。这时慕以安才发现她的包里还有另一个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