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小饭馆,现在这里没什么人,看得出瘦皮平时就是吃一碗面的水平,但今天为了招待我,特意多炒了两个菜。 过油肉和红烧里脊。 吃的我满嘴流油。 我们今天没有喝酒,我没那个心情。 眼看饭吃的差不多了,瘦皮抬腿点了一根烟,看样子准备开口说话。 其实我和瘦皮有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没见面了,平时也就是打个电话什么的问候一下。虽然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瘦的几乎皮包骨头,但我还是隐约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了一样。 他今天吃的特别少,只吃了不到半碗面条,喝了一杯茶水,剩下就全都是他在看我吃。 “你饭量真是越来越少了。”见他不开口,我抹了抹嘴道。 “这些饭菜没什么味道,但不吃又不行,我只是勉强吃两口而已。” “你是不是得厌食症了?” “哈哈……”他笑而不语。 我很讨厌现在的这种气氛,小饭店里从我们进来之后就没什么人,老板上了菜之后就躲在后厨里不出来,整个饭店就像被我们包场了一样。 这在我看来甚至有点诡异。 这样沉寂的气氛一点也不像是晚上七点钟的样子。 瘦皮低头抽着烟,抬起的二郎腿快速的抖动着,爽朗的笑声从他嘴里发出来,让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我正准备开口说话,瘦皮却碾灭烟头先开口了:“你就是想象力太丰富了,我也不和你废话了,我这有个活计,一晚上一千,你干不干?” 我瞪大了眼睛:“该不会是让我去XX吧?”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高中就认识我怎么会让你做那些违法的事情!”瘦皮看似有些生气。 我心中出了口气:“那你说说,是什么活。” 不得不说这一千块钱还是对我很有吸引力的,这几乎是等于我在公司上班半个多月的工资了,只要一晚上的时间,我就能赚到这笔钱,就算累点也值得。 “去殡仪馆帮忙抬尸体。” 瘦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到周围涌来一股凉意,突然感觉这一切就像是他早就算计好了的一样。 “不,这活我不去。”我立马摇头,这是犯禁忌的活,我坚决不能去,我心里牢牢的记着奶奶以前对我说过的话。 瘦皮表情看起来有些失落:“好吧,你不想去就算了,本来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工作,只是他今天生病了请了一天假,让我找人去顶替他一晚上,这活平时你想去都没有机会呢,况且今晚也不知道有没有尸体,要是没有尸体的话,你不就是熬一晚上的夜就赚到钱了?既然你不去,那我只能便宜别人了。” 说着他就起身结账准备走人。 瘦皮最后的话挺吸引我的,我眉头动了动:“有可能今晚没有尸体?真的吗?” 瘦皮点头:“当然了,我朋友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其实殡仪馆的工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累,而且工资还高的离谱。我记得上高中的时候,你不是抬过尸体吗?有什么害怕的?” 瘦皮说的是高中时候学校有人出意外死掉了,校长组织人要把尸体抬走,那个时候我是年级干部,只能硬着头皮去抬,并不是我不害怕。 不过这样看来,一晚上一千倒也算是正常。 “这样吧。”瘦皮想了想说,“你要是肯去的话我再和我朋友商量一下,再给你加点钱。” 既然没尸体的话,那就不算是触犯禁忌了,瘦皮这一句话让我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我看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去!” 我们又在饭点坐了一会,八点钟的时候瘦皮就打电话联系,九点钟我就已经和瘦皮打车来到了殡仪馆。 这间殡仪馆距离市区并不算太远,我们只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就到了。 放下我后瘦皮简单和一个中年大叔交代了一下,就走了。 隐约中,我好像看到瘦皮的脸上好像闪过一丝笑意。 我也没多想,就去换上了一次性的工作服。 白天我睡的很饱,熬个通宵不是什么难事。 我和中年大叔来到休息室里坐着,大叔比我想象中要健谈,本以为殡仪馆工作的人都是阴沉沉的,没想到他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死气。 他给我冲了一杯茶,我们两个随便聊了几句我就坐在椅子上看起了小说。 转眼就已经到了深夜两点钟。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晚在殡仪馆里待着,这里安静的不像话,不像城市里那样没有吵闹的安静,这里本来就是没有吵闹的,是死气沉沉般的安静。 静的没有一点生机。 记得小时候奶奶和我说过,人是天地之间的灵气孕育而成的,身上自然也就带着各种灵气,这种灵气来源于大自然,有时候也能影响到周围的环境。 比如一家人生活在一个院子里整天都开开心心的,你一进门就会感觉到周围有不少活跃的灵气,这灵气就是人身上留下来的,时间长了就都融入了周围的土地,房子当中,让其也充满了灵气。 当然这也可以称之为人气。 这也就是为什么房子时间长了不住人就会感觉到异常荒凉的原因。 记得有一次去农村里玩,我内急,就瞒着奶奶去了附近一个看似空出来好久的房子里解手,结果刚刚推开门,我就感觉到浑身不舒服,接着就毫无预兆的大哭起来。 奶奶闻声赶来,赶忙把我抱走,并在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我才慢慢感觉好了些。 当时奶奶就说,我太小了身体经受不住房子里的死气,人有三盏灯,而我那三盏灯还没有完全的亮起来,以后千万不要随便去没有人的房子里。 我不断后怕的同时听村子里的人说,那房子里在两年前死过人,之后就再没有人收拾过,也就是说里面杂乱的一切都是那人死前留下的。 难怪会有那么重的死气。 当晚我就发烧了,烧的迷迷糊糊的,身边只有奶奶照顾我,她几乎一晚没合眼不断的咒骂着什么不断摸我的额头。 现在想想说不定殡仪馆里就是长期占满了死气的缘故才会让人感觉如此压抑。 在这里想笑一下都觉得很别扭。 “大叔,今天晚上是不是没什么活了。”从进来开始我就一直绷着神经,心里不断祈祷不要有什么抬尸体的活让我遇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大半,看来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这个难说哦……” 他话音刚落休息室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大叔赶忙接起电话,在里面嗯啊了一阵,就挂断了电话。 “真被你说中了,半个小时后,有一具尸体要送过来,准备好抬尸体吧。” 我暗骂一声,心里说自己乌鸦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就要到两点半了,我装着肚子疼说:“大叔,我突然肚子疼,剩下的工作我能不能不做啊?” 大叔冷眼看着我,好像早就看穿了我的小伎俩:“你不做也行,现在就可以走,只不过工钱一分都没有,这是我事先和瘦皮说好的。” 我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心想说不定还能赚到五百块钱,没想着大叔鬼精鬼精的。 “其实抬尸体没什么好怕的,你是第一次抬尸体吧,一会我来抬头,你抬腿部的位置,没事,都是心理作用,不要害怕。”大叔见我有些紧张,安慰道。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 两点半的时候,外面准时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 我和大叔闻声跑了出去。 奇怪,不应该是殡仪馆的车来吗?为什么会是救护车? 我脑中快速的转着,跟在大叔身后。 他和救护车上下来的医生简单的交流了几句之后,就招呼我上车。 在救护车后面,用白布盖着一个人,只露着脚。 刚才和大叔的闲聊中我也多少有些了解这其中的讲究,横死的人基本上都是盖着脸,露着脚的,但脚上万不能穿鞋,如果穿了鞋,他就会起来害人。 我说那不是起尸吗? 大叔摇头笑:“什么起尸,我从没听说过,我们这里只说诈尸。” 救护车里扔着两双鞋,显然是救护人员给脱掉的,大叔捡起来把两只鞋熟练的捆在一起,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然后就走到了担架的另一头。 “唉!你!过来抬尸体。”他指着我说。 这也是大叔刚才和我说过的话,在抬尸体的时候千万不能叫对方的名字,人在死后最后丧失的是听觉,如果让死人听到你的名字,半夜就会出来找你。 我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此刻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今年我都二十六岁了,身上的三盏灯应该烧的很旺,偶尔抬一个尸体,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了这一千多块钱,拼了! 虽然我从外观上已经判断出来这人是横死的,但他的死法我还是很好奇,在白布下面,我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这味道让我感到恶心,幸好带着防臭口罩,还稍微好一些。 大叔在前,我在后,我们两个抬着尸体缓缓下了救护车。 救护车上的几个医生立马就开车走了,好像在这种地方多停留一会都会浑身不舒服一样。 我和大叔朝殡仪馆的停尸房走去,越往里面走,我就越感觉周围的环境沉寂的可怕,我在心中绷着的那根神经,好像随时都会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