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贺汀兰的名字,沈岐远没好气地道:“我那晚去雍王府,就是想让你不要多管闲事。” 改了太多人的命,反噬迟早会全落在她身上。 面前这人丝毫不在意,只笑:“欠了人情总是要还的。” 那欠他的呢,也会还吗。 沈岐远垂眼,表情不虞,却还是伸手将身契给收了。 如意笑着起身,亲了亲他的脸侧:“有劳大人。” “你往后不可这般举止。”他不悦地抬袖擦脸,“虽非常人,但既在这人间过活,便要守人间的规矩。” 她垮了脸:“守什么规矩啊,亲你之前还得问你一下可不可以?” 他认真地点头:“是。” 那还有什么意思嘛。 她噘嘴,念着还要人帮忙,也就没再争执这个问题。 离开沈府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如意觉得方才那几个战战兢兢的管事和奴从,看她的眼神好像充满了崇敬和不可思议。 “姑娘下次再来,不用递名帖。”管事站在门口,殷勤地与她道,“知会一声,小的便出来接您。” “有劳。”如意颔首,然后上了马车。 大约是累着了,她这一路是睡回去的,醒来的时候拂满正搀着她往酒楼里走,贺汀兰也站在门口,担忧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懒洋洋地睁开眼。 目光落在她那衣襟也遮不住的红色痕迹上,贺汀兰喉咙一哽,眼泪当即就要落下来了:“我不当你的掌柜了,我明日就回雍州。” 如意没好气地走进去,捏了她的脸一把:“小姑娘,你该不会以为我为了你献身去了?” 难道不是吗?贺汀兰死死地瞪着她。 “男欢女爱之事实在寻常,是我该谢谢你给我机会,倒尝着个好的。”她坐下来,神色轻松,甚至还咂了咂嘴,“比以前遇着的都要好。” 以,以前? 贺汀兰傻眼地看着她,下意识地要摸她的额头。 如意将她的手拦开,哼声道:“没发烧。” 贺汀兰气得跺脚:“你,你这般一来,以后如何还能嫁得好人家?” “谁告诉你我想嫁个好人家了?”她纳闷地撑起下巴,“我自己难道不就是个好人家?” 有钱,有本事,怎么活不是活啊,非得嫁个人然后相夫教子才算圆满? 这也许是别人的圆满,但一定不是她的圆满。 拂满原也有些担忧,但听她这么一说,她倒是放下心来,反而转身给贺汀兰比划:姑娘是最自在的人,这大乾的礼教困不住她,你放心吧。 这怎么能放心呢。 贺汀兰还是忍不住问她:“是谁?” “说不得呀。”如意笑着摇头。 心里隐隐有了猜想,贺汀兰抿了抿唇。 “你们俩都老实gān活儿,等着赚够银子游山玩水去吧,操心我做什么。”她摆手,想起来扫了一眼酒楼大堂,奇怪地咦了一声。 “怎么没客人?” 提起这个,拂满叹了口气:“东,东家才注意到吗,咱,咱们,咱们这儿已经半个月,半个月没什么客人了。” 如意一拍脑门:“是因为先前的命案吧?我就说影响极大,沈岐远的牌匾怎么还没给我写好。” “命案,命案虽,虽然也有关系,但……”拂满瞥了一眼柜台上的人。 赵燕宁老神在在地看着账本,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没好气地道:“看我gān什么,我只是个账房。” “但,但他,他总跟客人吵架。”拂满给如意告状。 “谁让他们老盯着你看。”赵燕宁不耐烦了,皱眉对如意道,“东家早些招几个跑堂的来,厨娘在后厨就够忙了,还要管上菜。” 如意努嘴指了指门口:“我一直贴着招聘的告示,无人来应,我有什么办法。” 提到这个,就不得不感谢小肚jī肠的文小姐,大约她比贺泽佑还惦记她的铺子,是以没少往供神街放流言蜚语,说会仙酒楼人命官司一桩又一桩,还说还有好多伙计是被掌柜的杀了埋在冰窖里的。 这不,月钱都开到了一两,也没人肯来跑堂。 扫了一眼燕宁拿上来的账本,如意开始发愁了。 仇么是要报的,但生意也是要做的呀,总不能太师府和宁远侯府还没倒,她这会仙酒楼先倒了。 狠狠心咬咬牙,如意让人去买了一大堆食材回来,然后给沈岐远和贺泽佑一人送了一张请帖。 沈岐远收到帖子是不意外的,她先前就说了要请他尝新菜式,结果一直有事耽误了下来,明日去也正好。 但贺泽佑那边收到帖子就有些感动了。 她亡母的旧物他没能帮着拿回来,她居然也不计前嫌地愿意给他机会攀搭沈岐远? 他就知道,如意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狠心,她心里还是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