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一份熟悉,也许是因为她像自己,对于同自己长得相像的人,总会有特殊的记忆。xzhaishu.com 是她! 慕容雪知道,那便是她要找的人——她的妹妹。 “那快死了的赔钱货,还救什么救?”被推出门外的男子一边朝院儿外头走着一边开口叫骂:“死婆娘!到头来搭了药钱还换不回人命!长得好看又怎么着?身子都破了,半死不活的,能挣来几个钱?” 男人骂骂咧咧地走远,慕容雪身子一偏,轻盈地跳下车来。 这时候她很感谢硕王府的那两名侍卫,幸好有这辆马车,要不然她还真不确实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能不能把人给背出去。 这奴隶大院儿是有守卫的,但这里的守卫可比皇宫或是硕王府的兵将要弱得多。 多数人也只是做做样子,吓吓猫狗还行,她慕容雪根本未曾将他们放在眼里。 毕竟这里除了奴隶主就是奴隶,在炎赤国,每个人自出生之日起就会有一份官府发下来的文书。 但是奴隶没有,奴隶只有买卖的契约,没有任何身份的象征。 对于炎赤国上等阶级的人来说,奴隶,无外乎就是一个会呼吸的玩物。很多时候,甚至连野兽都不如。 而沦为奴隶的人,不是生来贫贱,就是家道中落。 奴隶自由买卖,没有人会直接来这里抢人。 因此,也没有必要雇些太有用的护院。 变态的朝云轩 但是慕容雪身上没钱,而且就算是有钱,她也不能保证对方一定能将她要的人卖给自己。 不是已经让人出去买药了么? 奴隶主不会凭白无故地发善心,她知道那个妹妹长得不错,这些人八成儿是想着将人救活后好好调养,以等将来卖个大价钱。 她可等不到将来,就在今晚,必须得将人救出。 这一出闹剧也该收场了,她还欠着东方凌一个解释,还欠着隐逸一份交代。 利落地摸到那间屋子,顺着门缝往里看去,视线范围内,只瞧见那婆娘正掐着腰站在热炕前,一边时不时地转悠两圈儿,一边不住嘴地唠叨着: “本来是不应该收你的!硕王府出来的女孩儿基本上都废了,但是我瞧你这小模样实在是招人疼,就冒险将你留下。你最好给老娘好起来,老娘好好调养调养你,以后没准儿送到朝云坊去能卖个好价钱!” 那女孩儿明显还醒着,只是身上有伤不能活动。 此时一听说这婆娘救下自己是为了送到那朝云坊,一时间吓得全身都哆嗦起来。 都城里的人都知道,朝云妨是一间幼妓馆,那里专门养些十刚不到的幼童供男人玩乐。 被送到那里的孩子就算能活几年,也多半都被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跟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 慕容雪并不知道朝云轩是干什么的,但是看女孩的反映和那婆娘的语口,多半也猜得出不是好地方。 再听了一会儿,除了那婆娘的唠叨声和女孩微弱的喘气声,屋子里再没其它的动静。 她放下心来。 打架不怕,但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允许她去做太多的激烈运动。 不然到时候不但人救不成,自家清白也得搭了进去。 姐妹终相见 思绪到此,再不多想,反手将袖子里的两根绣花针夹在指缝,再伸手轻轻一推,房门应声而开。 那婆娘没回头,她以为是自家男人买药回来,直接开口道: “这一回动作到挺利索,药都买全了吗……” 一句话刚出口,便只觉得后脖颈处针扎一样地疼。 想要开口大叫,可是嘴巴是张开了,就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下意识地挥手去抓,胳膊还没等抬起,那疼痛竟又传到了腰间。 只一下,便使得她全身一如软泥一般再无半分力气。 眼瞅着之前还对自己恶语相向的妇人突然就卸了力摊倒在地,躺在炕上的女孩儿吓得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那婆娘倒地的一刹那,慕容雪适时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再借了一把力气将人送至地面,免去了她落地时发出大的响动。 直到这时,慕容雪小小的身子才渐露了出来。 炕上的女孩看呆了,刚才那一瞬间,她想过是有恶人偷进屋来行凶,也想过是那个婆娘的男人弄晕了自家媳妇想要糟蹋自己。 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看到的人,竟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姐姐。 许是太过诧异,一时间她竟忘了流泪。 只是呆呆地看着斜上方那张熟悉的容颜,眼里流露着惊讶、喜悦,还有难以置信。 “你……”慕容雪轻张开口,却不知道该叫她什么。 说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她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无从得知。 这个妹妹属于慕容雪,而她,却并不是最初的那个人。 “姐……姐……”炕上的女孩终于可以出声,一张口,那嗓音却已经是哑到难辨。 慕容雪紧皱着双眉,她似乎可以想像到这个小姑娘在那老硕王的蹂躏下是怎么样拼命的哭喊。 还有那太子…… 姐妹终相见2 她闭目,那一晚的雍阁殿在她的记忆中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虽然她到时旁的孩子已经不在,但是那一床的淫靡血色、那一堂的春雾薄情又怎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这个女孩是从宫里被送出去的,她明白,那就意味着她好不容易在太子的魔掌下保住性命,却又再次羊入虎口。 “姐……”见慕容雪只盯着自己却久久无言,女孩似乎有些争了,伸出手抓了她的衣袖就要起身。 可惜,试了几次,均未果。 “姐,我起不来。”终于还是放弃,一声轻叹,既而苦笑。“姐,我是不是很没用,是你的累赘。” 她记得还在宫里时,慕容雪是被二皇子收下做了侍女的。 那时候她满心以为姐姐会来找她,会把她也救下。 可是直到宫奴们再不听她的哭求将人杠着就上了出宫的马车时、直到她听丫环们嚼舌根子时说起那二皇子如何阴冷毒辣如何六亲不认时,她终于明白,姐姐不是不想救,是根本救不了。 “姐。”女孩的哑声又起,她的嗓子很痛,每说一个字似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慕容雪试图掩住她的口不让她再说下去,可是女孩很固执,挣扎着将她的手拉开,又轻摇了头,表示自己一定要说。 她不再拦,只是轻声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得尽快救你出去。” 女孩笑了,虽然面色惨白头发散乱,甚至嘴角还有丝丝血迹。 但她笑得很美,那种美又让慕容雪想到了自己的这张脸。 细细看来,两人的相像度,竟达到了八分。 “姐。”她再度开口,“姐,你知道吗?我曾经怨过你,也恨过你。” 她说话很费力,每说一句都要停上一会儿,再艰难地咽下口水才能够继续。 姐妹终相见3 “那时候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在宫里的奴隶房等了你好久,可是你都不来救我。姐你别怪我,霜儿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后来我才知道,那二皇子那么吓人,他怎么可能帮你救下我。而且……姐,现在我很开心。因为你来了,你到底还是没有扔下霜儿。” 慕容雪心思一转,疑问脱口而出: “霜儿?冰霜的霜?你叫慕容霜?” 她想应该是那个“霜”字,姐妹俩一霜一雪,这也说得过去。 慕容霜点点头,可随即又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道: “姐你说什么?你在吓霜儿是不是?你怎么会不记得我的名字?” 她苦笑,早准备好的说词递过去: “那日为了从太子宫里逃命,不小心撞到了头,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别怪我,如果还记得有你这么个妹妹,我怎也不会……怎也不会再让你遭这一出罪去。其实……”她侧过头,东方凌的样子又映在脑中。“其实二皇子没有外人想得那样坏……不说了。”她摆摆手,上前一步将人从炕上扶起,“我现在身上也不太舒服,可能没办法背着你走,你自己行吗?” 慕容霜用力地点头: “行!有姐姐在,霜儿不怕痛。” “那好,我们快走,外头有马车。” 这样的寒夜,奴隶市场各门各户都门窗紧闭,就算外头有什么响动,也没有人愿意打开门来看上一看。 毕竟,各人自扫门前雪,别人家出了什么事,与自己无关。 只要他们自己屋里的奴隶不跑,那层保暖房门就绝对不会开启。 慕容雪架着妹妹艰难地走了出来,冷风灌来的一刹那,女孩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两瓣唇也冻得发紫。 姐妹终相见4 “忍着点。”她轻语,“上了马车就安全了。” 说话时,已有两个护院大汉朝这边走来。 见了她们两个,先是一愣,随即叫道: “你们干什么去?是不是逃跑的?” 护院人记得慕容霜,知道她是才送过来没多一会儿的女奴。 可是慕容雪很陌生,虽然大冷的天儿她这一身薄纱有点儿奇怪,可怎么看那都是上好的料子,不像是一个奴隶该穿的衣物。 慕容雪不愿动手,一来怕自己架着的人受不住折腾,二来她也觉得自己挺不了太久了。 身子越来越难受,雌性的荷尔蒙正在嚣张地在身体疯涨,激得她就快要透不过气来。 “我不是这里的奴隶。”她抬头出声,同时将自己手上的腰牌递了过去。“这是宫里的腰牌,我家主子是宫里人,你没有必要知道是谁。这奴隶是我买下的,那个婆娘还在屋子里,你可以自己去问问。” 护院哪见过宫里的腰牌,但是那东西摆在眼前,黄澄澄的,一看就是纯金打制。 一个大大的“禁”字单书于上,是个人都明白,那不是平常人家的东西。 两人再不敢为难,毕竟那个婆娘确实是在屋里的,他们没听到什么打斗的动静,就说明人是光明正大地买出来的。 至于这个带着腰牌的漂亮丫头是什么时候进到这儿来的,他们就只当是自己适才偷懒打了个盹,这才没有看见。 两人个女孩成功地从奴隶市场出来,慕容雪将人扶上马车。 想了想,再将硕王府那个叫夏云的丫头给她的披风摘下来盖到女孩身上,这才掩了车帘子,自己打马往回奔去。 她有些后悔没有把东方凌的那件斗篷带出来了,那是上好的貂毛制成,盖在身上极暖。 驾着马车跑出很远,直到又转了个弯,这才渐渐地放慢下来。 紧接着,一个问号在慕容雪的脑子里划出—— 她们该去哪里呢? 凌王府怎么走 马车行至一个岔路口,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慕容雪的活动范围就只在皇宫里面,对于都城的大街小巷实在是陌生至极。 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有敲梆的声音传来,慕容雪打眼一看,见是一个老者正提着梆子朝这边走来。 她稳了稳心绪,只道自己怕是再撑不过半个时辰,于是驱车上前,于那敲梆人面前停住,启声问道: “大叔,跟您打听个道儿!这凌王府应该怎么走?” 做这个决定并没有让她思考太久,皇宫现在肯定是回不去了,那么能去的地方,除了凌王府,就再没其它。 碧晴曾说过今天晚上他们会回到王府里来,但愿这时候东方凌已经回去,不然她空口无凭,王府里又有谁认得她。 至于隐逸那边,她到不是很担心。 毕竟他是东盛太子,老硕王不会轻易的与他为难。 再说还有东方凌在,总不好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