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要在心里表达感激,许姨搬动着我身体就来了句,“奶奶的,这孩子咋死沉死沉的,看着挺瘦啊,肉都长骨头里了吧,难怪挑食,营养一点都不缺,饿几顿啥事儿没有……” 好吧。 我忍。 毛巾胡乱的擦在皮肤上,搓澡一样,擦得我很疼。 我努力的想睁开眼,拜托许姨轻柔点,问她我的‘病’是不是好了? 术士出手没? 女鬼来了吗? 奈何眼皮很重。 我像尸体一样被迫配合着许姨。 好像被换了一身清爽衣服,爸爸重新坐到我身边,他不停地问着沈叔能不能带我走,他不想留我在这,沈叔回的也很直接,不能。 爸爸带着哭腔,“沈大师,栩栩这么小,留在山上干等,她还有啥乐趣啊。” “人生要什么乐趣?” 沈叔反问,“不都是为了活着,活着才敢想旁的。” 我醒不过来,耳边一遍遍的飘荡‘活着’两个字。 爸爸握着我的手,轻轻地唤着我名字,有水珠落到我脸上,“栩栩啊,你这事儿真得慢慢等下去了,咱家事情多,我得先回去处理,等解决完了爸就来看你,不能陪你,你别怪爸啊……” 我想说不会怪你,房顶漏雨了,我的脸都湿了。 隐约中,我想到了沈叔要我多吃菜,不然会后悔。 指的就是我会被留下,吃不到爸爸做的饭了吧。 心里酸酸的,是啊,多吃几口好了。 身边人来来往往,我躺在那分不清白天黑夜。 爸爸时不时就接打电话,“对,我找王总,项目我不能做了,家里出了很多事,嗯,我知道,临时撤资我愿意赔付违约金……” 我迫切的想醒来,奈何无能无力。 偶尔,我还听到沈纯良的声音,“许奶,这个人为什么一直在我家睡觉,她是睡死了吗?!” 怕我听不见,纯良还凑到我耳边,“喂!你醒醒啊,这么睡,你上厕所怎么办?会尿炕的,拉一身臭死你!!” 我闭着眼咬牙,关你屁事!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终于恢复了安静。 我脑中又浮现出桶里的画面。 蜈蚣爬满全身,小花和小纹缠住我腿,小黑小亮爬上我的手臂,它们的爪子扒着我,我如何都抖落不掉,对视的刹那,一口气憋上心头,我猛地睁开了眼! “啊……!” 入眼的是白色棚顶。 灯泡孤零零的吊着。 我微微动了动手指,恢复力气就立马弹坐而起。 嘴里喘着粗气,手本能的还扑落两下,唯恐那些蜈蚣还在身上! 懵了片刻,发现自己坐在炕上,衣服干干净净,已经被换了。 打了下自己的脸。 啪一声。 疼! 这是…… 醒来了! 赶忙掀起裤腿,双眼不自觉地睁大,疮包消失了?! 皮肤都恢复正常。 烂到骨头处的瘘道也不见了! 拽起袖子。 小臂的疮包也没了! 后腰…… 手摸过去,我嘴角不自觉地咧起,“没骗我,沈叔没骗我……” 好了。 真的好了!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我坐在炕上就跟个植物人突然苏醒了似的动手动脚,四处张望。 挥舞了几下右臂,苍天啊,我梁栩栩又有劲啦! 一瞬间,啥蜈蚣大军,小花小纹,小黑小亮都不吓人了! 为啥? 都是我救命恩人呢! 虽然过程那啥点,但是结果很喜人哪! 身上终于没那股子恶臭了! 我回头必须去给它们磕一个! 正兴奋着,我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从醒来就我自己。 想起做的梦,爸爸呢? 回老家了? 撤资怎么样了? 赔了多少钱? 穿鞋下地,我刚拉开屋门,就看到一个微瘦的平头男人斜倚着大门框,脖上戴着指粗的金项链,脊背微躬,腋下夹着个手包,掐着烟的对着院内方向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