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问虽然心中颇为得意,但脸上的表情倒颇为淡定。他缓缓扶起封云川,一脸慈祥的说:“我虽云游四海,但只想游戏人间,不曾想过收个徒弟之类的。但今天见到你这小子,一眼就看出了你是可造之材,如果任由你发展,岂不是如同丢良玉于泥沼,弃美食于糠槽吗?既然你我有缘,那我就收你为徒吧。” 封云川也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想到自己再也不需要受人欺凌了,竟激动得再次跪下,连连磕头,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何必问又再次拉起他,依旧凝重地说:“慢着,我虽然愿意收你为徒,但本门有规定,弟子须完成两个任务,方可加入我门。” “哪两个任务,我一定办得到。”封云川眼睛发亮地说道,言语中又透露出些许自信与坚定。 “嗯,很好。”何必问微笑的点了点头,接着说,“这第一个任务,便是它了。” 话刚落定,何必问甩下自己身上的包裹,袋口张开,封云川感觉到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如万千刀刃划过,面颊竟也隐隐作痛。再定眼看时,只见眼前多了一只大黑狗。 封云川承认这是他见过的最大的狗了,个头和封云川一般大小,很难想象何必问是怎么把它装在那么小的包裹里的,浑身黑毛发亮,爪子锋利无比,此刻正恶狠狠的看着封云川,大大的眼睛中透露出一丝杀气,似乎封云川稍有动作,它就会冲上去结果了他的性命。 封云川惊恐地望了一眼何必问,道:“师父,你放出一条大黑狗来干嘛?不会叫我打败它吧?” “差不多了,不过你暂时是打不过它的,你只要从它身上拔下一根黑毛就可以了。” “师父,你这什么破规定啊,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可实施性啊,最先定下这规定的人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生命安全,这要万一……”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快给我上!”何必问终于忍耐不住了,狠狠地上前踹了封云川一脚。 封云川朝前面打了一个趔趄,鼻尖差点和大黑狗碰上,封云川感觉到迎面扑来一阵阵热气,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恶心的味道,几乎令自己窒息。 封云川一脸歉意地看着大黑狗,连连摆手道:“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有……” 那“意”字还未说出口,大黑狗似乎和何必问一个脾气的,不耐烦地张了血盆大口朝封云川扑了上去。封云川“啊”的一声大叫,就在大狗扑过来的那一刻,本能地向旁边打了一个滚,躲开了黑狗的攻击。那黑狗扑了个空,脾气更是狂躁,再次迅猛地扑了过来。封云川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后,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会儿,然后这次果断向前方滚了过去,正好滚到了那大黑狗的身后。 一旁的何必问看着封云川,微笑地点了点头。 封云川有些得意地看着那条大黑狗,顺便做了个鬼脸,道:“大笨狗,要想扑到你小爷,还要几百年呢!你身上的毛我是要定了。”说完就伸手向黑狗靠过去。 那黑狗也非等闲之辈,向后瞥了一眼封云川,就在封云川冲过来的那一刻,突然大尾巴一甩,硬生生地打在了封云川小腹上。 封云川只觉得小腹上如灼烧了一般疼痛难耐,紧接着耳边生风,竟是片刻之间就被打了回来,连拔根狗毛的时间都没有。 封云川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摸着自己的小腹呻吟个不停,还对着黑狗道:“大笨狗,你来真的啊!” 那黑狗似乎全然不理会,径直地冲了过去。封云川倒是很想再华丽丽地打个不算优雅的滚,但刚才那大狗一尾巴打过来,现在自己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滚了。就在这顷刻之间,封云川顺手拿起旁边一物朝黑狗砸了过去,只听“哐”的一声,接着是“哗啦”一声,封云川闻到了一阵香气。 是酒香! 再看那大黑狗,被泼的满脸是酒,滴滴酒珠沿着毛发滑下。那黑狗抖了抖毛发,然后细心地舔了舔,想把自己弄干。而更滑稽的是,这黑狗似乎对这酒有些感觉,舔干了毛发后,觉得不过瘾,连地上那些碎片上的酒也舔光了,还冲着封云川大声吼叫。 封云川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又拿了一坛子酒摆在地上,那大黑狗立刻把嘴伸了进去,但奈何嘴巴太大,坛口太小,黑狗根本够不着。于是,封云川看到了自己从未看到过的一幕:那大黑狗身子伏在地上,双手,不,是前肢将酒坛举过头顶,仰起头,将酒灌进了嘴里,颇有“举坛邀明月,对影成三狗”的味道。 就这样,那大黑狗连喝了八坛子酒,喝的是酩酊大醉,酣畅淋漓。 终于,它喝醉了,沉沉地睡着了。 它睡着了! 封云川起初有些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试探性地摸了摸黑狗,发现它一点反应也没有,立刻惊喜地走到大黑狗跟前,拍了拍大黑狗,道:“狗儿乖,狗儿乖,乖就给酒喝。”顺势从它身上拔了一根狗毛下来。 “师父,师父,我拿到了,我拿到了,你看呀,你看呀!”封云川挥舞着狗毛,激动地说。 “是,是,我都看见了,你也不用激动地把每个词语都说两遍吧。”何必问又有些不耐烦地说。想不到自己养的狗居然被人给灌醉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对,我这不是在骂自己吗?糊涂,糊涂啊!何必问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竟是自言自语起来。 “师父,那第二个任务是什么啊?”封云川那张诡异的笑脸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得何必问立刻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咳”何必问顿了顿说,“这第二个任务嘛,说也简单,也不简单。” “唉,师父,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封云川也猴急地说。 “给我一百两。”何必问淡淡地说。 他身前却爆发了一阵惊呼,吓了他一跳。 “师父,我把我卖了,把我家卖了,把这些酒卖了,也凑不出这么钱啊。”封云川一脸悲催地说。 “那没办法,这是本门流传下来的规定,是不能随意篡改的。”何必问一边随意地说,一边随意拿起一坛酒,然后随意地灌进了自己的嘴里,接着连连称赞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能酿出如此好酒,也不失为一门本事啊。” “这不是我酿的,是我爹娘酿的。”封云川忽然安静了下来。 “哦?那你爹娘呢?” “我爹去年因病去世,娘之后积郁成疾,不久也去世了,这些酒都是他们生前酿的。”说到这里,封云川眼角竟然隐隐有些湿润了。 “唉,真是苦命的孩子啊。”何必问也连连叹息道。 “对啊,师父,您就可怜可怜我,收下我吧。”封云川一脸哀求地说。 “不行,不行,祖师爷的规定,我是不能随意更改的。”何必问立刻恢复严肃的面孔,一本正经地说。 好小子,差点就被你绕进去。何必问暗暗想着。 而封云川也是一心想要拜这个神仙做师父,硬是苦苦哀求,但由于何必问坚决的态度,自己又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开始有些气馁了。 一旁的何必问却是兴致勃勃,一连喝了十几大碗的酒,仍不过瘾,又催促封云川再去拿一坛子酒来。封云川见状,心中转念一想,道:“师父,这酒您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过您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你把酒拿来,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何必问隐隐有些醉了。 “那您就收下我吧。”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除了这个,其它的我都答应你。” “那对不住了,我那酒窖里还有藏了几十年的好酒恐怕不能孝敬您老人家了。”封云川一边狡黠的笑着,一边叹息的说。 何必问一听是几十年的好酒,眼睛都发光了,扯着封云川的衣袖,道:“乖徒儿,你先拿来给我闻闻,行不?我都好久没有喝这藏了几十年的酒了。” “好的。” “快去,快去。”何必问欣喜地推了封云川一把。 不一会儿,忽听得何必问大喊一声“好酒!”,接着还未等到封云川将酒拿到跟前,那酒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他手上。他一饮而尽,立刻红光满面,面目极尽酣畅之色,醉步摇摆,脚下飘飘好似生风。现在的何必问倒颇有些神仙风范。 一旁的封云川倒着急了起来,他跑了过去,道:“师父,你还没答应我,怎么就喝了呢?”说完就想将酒坛子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