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清徽第一次见到这批孩子。 脏,没有一个人身上是干净的,水路迢迢,集装箱里闷苦,连基本的清洁都没有。 破,很多孩子的衣服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和血迹,这是那帮禽兽施/虐的罪证。 沈清徽脸色一凝,负面情绪似浓墨,沉入眸中。 她启唇:“全部孩子都在这里?” 察觉出她隐含的不悦,沈既暮额上滑下一行冷汗:“是,二十三个孩子,全部都在这里。” 听底下的人汇报,沈权将她们按照姿色分成凰与雀。 凰卖给有特殊癖/好的权贵玩弄,雀卖给普通人家当童养媳。 更重要的一点是,凰一定要是处/女,雀则没有这个要求。 因此,“雀群”里的孩子,很多在被运来之前就受过侵/犯,或是被看押她们的人糟践过。 沈清徽无声地打量这群孩子,她们当中最小的才六岁,最大的不过十岁。 这样脆弱的生命,竟要经历如此不堪的折损,她深呼吸一口气,心里郁结难散。 忽然,沈清徽问:“哪边是凰?哪边是雀?” 沈既暮把女孩们带过来后,为了方便统计人员与后续的精准治疗,按照名单上“凰”与“雀”的分类,把女孩们分成两批坐。 沈清徽的声音冷得刺骨,沈既暮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她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说:“左边是凰,右边是雀。” “嗯。”沈清徽意味不明地应一声。 随即,她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走向身在雀群中的某位小姑娘。 其他女孩仓皇地退开,给沈清徽让出一条道。 “你。”倏然,沈清徽弯下纤细腰身,她和小姑娘平视,深眸中涌起几分暖意:“为什么要看我?” 方才匆匆一瞥,便被她捕捉到一道目光。 一位小姑娘在雀群里偷偷地看她,眼神干净又柔软,诱得她停下来,又勾得她走近。 小姑娘被她的动作给吓到了,她怯生生地往后缩,裤子上蹭满灰尘。 她看到那个极其漂亮的姐姐向她伸出手,她本能地避开,又僵硬地顿住。 “躲什么?”沈清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表情也看不出哀乐。 看便看了,躲什么躲。 她的掌心落在小姑娘的脑袋上,女生似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最后她只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 小姑娘眼里霎时盈起水光,恍若随时要落下泪来。 第一次有人这样温柔地对待她。 似在亲吻一枝初春新绽的花,不可放肆。 “好看吗?”沈清徽又轻声问。 她的身上氤氲一股幽冷淡香,脸庞皎洁如月光,眸色深浓似夜色,白是白,黑是黑,漂亮地分明。 小姑娘似乎害羞了,苍白的脸蛋红润起来,缺了牙齿的嘴里,漏出两个字:“好看。” 生涩的普通话,带点西南口音。 沈清徽的眼神深邃而专注,她伸出手指,挑起小姑娘的下巴。 小姑娘鹿眸里的水雾更浓,映出沈清徽探究的神色。 沈清徽似不信,微一挑眉,反问道:“是吗?” 她分明也没说什么重话,小姑娘却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满脸的惶惶不安。 逾时,沈清徽抚上小姑娘的唇,静静地觑她,嗓音冷柔:“你不要怕我。” 许是她的温柔太过蛊惑人心,小姑娘猫儿似的,轻蹭她的掌心,以示亲昵。 沈清徽心里晕开浅淡的欢愉,她顿半晌,缓声道:“我想带你回家,把你养在身边,不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嗯?愿意吗?” 小姑娘有一定的警惕性,她揪紧衣角没有说话,表情犹豫且无措。 见此,沈清徽不再给她思考的机会,她伸长手臂,把小姑娘抱起来。 骤然的失重感让小姑娘一阵惶恐,她拼命地扑腾手脚,指甲从沈清徽脸上刮过。 那张雪白脸庞上,顿时显出几道突兀的脏痕。 待缓过神后,小姑娘对上沈清徽深沉的目光,她自知闯祸,磕磕巴巴道:“对、对不起。” 她怎么能伤人? 由于过度的不安,小姑娘一直在发抖,像只受伤的小兽。 怀里的孩子很轻,抱起来几乎没什么重量。 沈清徽眸里一软,她凑到小姑娘耳边,呢喃道:“宝宝,没关系。” 她拍抚女孩的后背,口气温柔:“我想抱你,你不要再躲了。” 小姑娘努力地睁大眼,仔细辨别沈清徽这句话的真假。 从来没有人说过要抱她,从来没有人把她抱在怀里。 “噗通——”小姑娘听到一阵心跳声,从沈清徽的胸膛处传出来。 有力而规律,真实且温柔,一声接一声,尽数敲在她心上,震得她鼻腔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