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忙疾步奔了过去。 盯着巫王衣摆上不断淌落的血流,千军万马前从不变色的东阳侯,一双虎目之中,竟隐隐有了湿意。 巫王由季礼搀着起身,揉着额角,扫视一圈,看着一名□□手,沉声道:“谁带你们擅自入谷的?” 十人闻言,齐齐跪地,俱是屏息垂目,不敢多言半句。 九辰靠着石壁,咬牙拔出胸口三支利箭,撕了条衣料,简单包住伤口。然后,他缓缓抬首,双目有些眩晕的打量着已然泛青的天色。 又过了片刻,他捡起青龙剑,行至巫王跟前,单膝跪地,奉上手中之剑。 巫王却看着季礼,笑道:“恺之,你带出来的兵,果然与众不同。孤从未被人夺过剑,这是第一次。” 季老侯爷一张脸,顿时变作了青绿之色。 天色蒙蒙亮时,威虎军大将军列英护送巫王的车驾返回王宫。 归宫后,巫王没有召见任何人,除了杏林馆馆主景衡,连巫后都被晏婴挡在垂文殿外。 垂文殿内,只点了寥寥几盏灯火,昏黄朦胧的烛火,映着龙榻上巫王疲惫苍白的面色,愈显暗淡。 九辰跪在榻前,问正在专心诊脉的景衡:“父王还好么?” 景衡没有立刻回答,诊完脉,才瞪了跟前的少年一眼:“沉睡散?谁干的?” 九辰面不改色,道:“不知道。” 侍立在旁边的晏婴立刻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番他的小殿下。 景衡沉吟片刻,带了些忧色,道:“伤倒是容易控制,但此剑凶猛,加上一路颠簸,王上失血太多,现在很是虚弱疲顿。” 晏婴心里一咯噔,急切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景衡抚须,叹道:“若按寻常法,便是用补血药膳慢慢调理,短则半月,长则年余,方可恢复如初。若想快,便只能以血补血了。” 说完,他看了九辰一眼。 九辰明白他的意思,道:“需要多少?” “每日三大碗,早、中、晚各一碗,三日可愈。” 九辰点头,转首吩咐晏婴去膳房取碗。 晏婴记挂巫王安危,既揪心又忐忑,忙亲自领着一个小内侍去取东西。 景衡忽然开口:“殿下也受伤了。” 九辰替巫王盖好凉被,不以为意:“小伤而已。我身体向来好,无碍。” 景衡无奈的摇了摇头。 杏林馆的小医官很快送来了匕首和竹管,取好血后,景衡和晏婴服侍巫王喝下,九辰则伏在榻边休息。 到了午后,巫王的面色果然略有好转,脉搏也跳得有力了许多。景衡又按时取了一次血,让巫王配着药膳一起喝下,并特地让杏林馆给九辰准备了两份补血的药膳。 九辰胃口不佳,随便吃了两口,就扔在一边,依旧靠在榻边小憩。 入了夜,沉睡散的药性渐渐弱了一些,巫王不时翻动身体,不似白日里睡得那般熟沉。 三更时,巫王忽然睁开了眼睛,口中含糊不清的唤着什么。 晏婴连忙命人掌灯,凑到榻前,恭声道:“王上有何吩咐?老奴立刻去办。” 巫王听到声音,双目依旧有些空洞,神色却立刻变得焦虑起来,抓住晏婴胳膊便要挣扎起身。 “夜里风凉,王上圣体欠安,可不能起身。”晏婴忙替巫王重新盖好被子,正发愁该如何阻止,巫王自己却又躺了回去。 “子玉,子玉……子玉在哪里?” 巫王口中依旧念念有词,晏婴附耳过去,终于听清了这个名字。 九辰被这番动静闹醒,揉了揉眼睛,皱眉道:“父王,是在唤文时候么?” 晏婴一时有些尴尬,然后愈加尴尬的道:“或许是罢。” 巫王视见九辰,猛地起身,紧紧抓住九辰手臂,语气有些激动:“子玉?是子玉么?!” 九辰用力想抽回手臂,怎奈如何用力,都挣脱不了巫王的钳制。 晏婴心中暗道不妙,他深吸了几口气,小声翼翼的挤出笑,道:“王上,您看错了,这不是文时候——” “胡说!”巫王打断他,斥道:“这明明就是子玉,孤怎会看错?”然后,他望着九辰,温颜一笑,声音里满是宠溺:“最近又去哪里疯玩了?下月就是你的生辰了,今年的鲥鱼宴,孤让膳房准备了最应季的冰鲥鱼,给你好好解解馋。” 九辰停止了挣脱,沉默半晌,他反握住巫王的手,道:“子玉——在这里。” “好,好。”巫王欣慰的笑着,任由九辰扶着他躺回榻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待巫王睡熟后,九辰才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臂,然后起身,吩咐晏婴:“我回府一趟,劳烦晏公去请文时候过来陪驾。” 晏婴心头五味翻滚,嘴唇动了半晌,也只憋出:“王上在病中,殿下千万别介意。” 九辰奇道:“我为何要介意?” 晏婴一愣:“方才——” 他有些说不下去。 九辰略带讽刺的勾起嘴角:“我最讨厌做别人的替代品,我只是,不想让他失望而已。” ------------ 36.众口铄金 巫王受伤的消息虽然封锁的很严密,次日,含山公主遇险的消息却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王都。 伤害了王后嫡女,在巫国百姓看来,是不可饶恕的罪恶。众怒之下,不断有人站出来,指称劫持含山公主的是楚国人。散播消息的人手中,均持有相同的证据,据说是一支从浮屠岭事发地点找到的楚人机箭。 同一时间,巫国世子在朱雀道遭遇楚人截杀的消息也被揭露出来,证据,依旧是楚人机箭。 这一次,巫国百姓真正的愤怒了。情绪激愤的百姓们潮水般涌向楚使驿馆,振臂痛骂,投石乱砸,要求将楚人赶出沧冥,王都万人空巷。 九辰回府睡了两个时辰,次日一早才入宫,让景衡取了血后,他便独自呆在里面的书阁,研究那日从南市买回的半张破云弓草图。 景衡做好血药,看着时辰,让人服侍巫王一点点喝下,又诊过脉,才算松了口气。 离去前,他嘱咐晏婴:“过会儿,我再让人送份药膳给殿下,晏公一定得盯着他服下。” 巫子玉向来好动,在龙榻边守了半晌,实在坐不住,便伸着懒腰,转进了书阁。 九辰正随意坐在案前,拿着一根竹笔,专注的在废弃的皮纸上描绘着复杂的图形。 巫子玉立刻凑上前,双目放光的大呼:“这是什么东西?” 九辰道:“前人所绘的强弓。” 巫子玉显然完全看不懂,装模作样的看了半晌,撇嘴感叹:“这羊皮都磨坏了,密密麻麻一大片,看着都费眼,有何趣味?” “这只是你的看法。”九辰认真道:“我把它当做朋友。” “朋友?”巫子玉直瞪眼,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