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高兴劲过了, 小姑娘又有些不好意思:“姐姐好心,只是此后莫要来看我了, 以免过了病气。” “说的什么话, 我是拿你当亲妹子的。”卫昭和颜悦色的说完, 惹得小姑娘眼睛都红了。只是回去之后,卫昭便再也没有去见小姑娘, 将她抛到了脑后。 “不是拿人家当亲妹子么?”法伊莲好奇的问。 “可不是么”卫昭窝在榻上染指甲, 凤仙花汁涂了一层,她神情放松,连带声音都懒洋洋的,“我家的亲妹子谁不把我当做眼中钉,我素来不搭理她们。” “这样不好。”她的奴隶闻言, 停下手中的活计,认真的回道。 “怎的不好了?须知本宫去看望一人,那可是祖上青烟,三请四求才得来的好事。”卫昭坐直了身体,看向面前的法伊莲,嘴角都带着一点浅淡且不屑的笑容。她赤着双足,足下垫着三层的锦缎,虽然比不得长公主府上的,但也勉qiáng可入眼。 法伊莲看向卫昭,她已经越来越像长公主府上那个长公主了,不是森林中挣扎求生的卫昭,也不是十五年前那个需要卑微讨好的阿显,而是手握大权,骄奢的长公主。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继续?” 卫昭道。 长公主喜食鱼脍,以鲈鱼为最。也幸好眼下是在水上,否则法伊莲还真不知晓从哪里去给她这被惯坏了的长公主找吃食。 法伊莲低头,她开始动手,操刀响捷,若和节奏,鱼片轻薄且透明,片片落下,宛如蝶翼,实在是赏心悦目。 她的奴隶原本就是好看的,专注时,那双绿眸更是幽深而冷静,宛若一汪深潭。卫昭忍不住想,可惜了头发未洗回去,否则的话,倒是可以让画师画下来,好好欣赏一二。 法伊莲很快处理完,将盘呈上。卫昭举筷,又微微一顿,笑道:“古人云,饮御诸友,pào鳖脍鲤。这是应当与友共食的美食。” “我去请宋小姐。”法伊莲道。 “鱼肉生痰,请她做什么?”卫昭眉头一拧。 法伊莲安静等候,不说话了。 见状,卫昭气不打一处来,她瞪了法伊莲一眼:“还要我请你坐下同食么?” 法伊莲裂开嘴,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笑虽无声,却带着点目的达成的狡猾劲头来。她一撩衣袍,就坐了下来:“谢谢你。” “要叫主人……”卫昭不厌其烦的纠正,神情之间倒也不见愠怒,只下巴扬了扬,“去拿那双筷子,你我同食。” 法伊莲嗯了一声,起身,又扭头,笑:“你真好。” 说罢,就欢欢喜喜的出了门。 倒是卫昭在那处愣了半晌,许久后,红晕爬上脸颊,她抿着唇,将筷子一放,手贴了贴自己脸颊,低声道:“什么啊……不就一个赏赐么?” 两人坐下刚吃一嘴,外面就传来了纷扰的声音。 卫昭脸色一沉,法伊莲站起身,看了眼窗外,她脸色微微变了变,道:“外面似有些不安宁。” 卫昭转头:“是追兵?” “不像。”法伊莲摇摇头,她沉吟片刻,又道,“我去看看。” 法伊莲转身匆匆,走过卫昭身边时,她的衣摆都拽住。法伊莲垂头,对上了卫昭的眼睛。 “既然不关我们的事,那便先吃了再说。若真是没我们的事,那就莫要多管闲事。”卫昭见法伊莲神情微动,似有反驳之意,她轻轻的敲了敲桌面,“这鱼肉正是时候,鲜美软嫩。若是过了时候,便不好了。你辛苦切一场,自然是要吃完的。” 法伊莲眨了眨眼睛,她坐下来,看着自己面前的碗筷,沉默不语。卫昭见法伊莲如此,便笑道:“可是心生感动,从此做牛做马?” “我生来是人,自然做不得牛马。”法伊莲抬起头回道。 卫昭唇边蕴着笑,她的奴隶么,向来不会自怨自艾,说出这种话,倒是她的风格。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举筷,大快朵颐。 也算是吃了个酒饱饭足,法伊莲这才走出房门。一打开门,吵杂声就已经闹翻了天。法伊莲抱着双臂,她没有看下方,目光倒是先被前方的景象吸引。 商船已进入了平吉湖。 湖水辽阔无边,左右四顾,浩渺烟波,不见边际。水汽蒸腾,天空雾气蒙蒙,遮掩阳光,偶有飞鸟越过,叫声嘹亮。恍惚间,法伊莲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那片永远摇晃、蔚蓝的大海间。 而在前方,确实一枚商船的遗骸,一头朝上,正在缓缓下沉。 许多人抓着木板,大声呼救。而船上的人也正吆喝着营救。 “岂有此理!这些qiáng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出面抢劫!!” “不是说大船不敢劫掠么,如今竟是如此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