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记忆在“棉花团”里铺开: 那是个傍晚,灯影婆娑,八岁的林小喜狂奔逃命。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耳边只剩下风声…… 突然,她脚下被绊了一跤,整个人横扑了出去。 这一摔,身上擦出不少伤口,她却顾不上哭鼻子,挣扎着爬起来打算继续跑。 一道影子像剑一般地从前方刺来…… 一双脚走入了林小喜的视线。 她艰难地抬起头,朝着来人伸出手,试图让来人拉她一把。 那人是个比林小喜大几岁的男孩,和李默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不同的是充满了少年的稚气。 “李默,帮我。” 男孩没有伸手拉她,目光落在另一只手上。那只手上紧握着一个刺绣荷包,上面绣着一只追着彩球腾飞的狮子。 林小喜意识到了什么,握着荷包的手紧了紧,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隐约传来追逐者的声音,林小喜再不逃就会被抓住了! 李默突然上手去抢荷包,林小喜不肯松手。 四目相对,林小喜的眼里满是惊愕和不解。 “相信我。”李默说。 林小喜仍旧不肯松手。 李默突然一掌落下,林小喜脑后一痛,眼皮就沉重地垂了下去,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拿到荷包的李默转身就逃远了。 十年过去了,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只是,再见面,李默瘦得快脱相了,完全不是少年时那般青春健康的样子。 林小喜的眼眶红了,蒙上一层潮湿的雾气! 好啊,原来你是李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等林小喜开口,闭着双眼的李默问道:“可以睁开眼了么?” 林小喜收敛起情绪,以平常语气说道:“可以了。” 李默睁开眼,凝望着林小喜。她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身上透着一股活泼劲儿,那双灵动的眼睛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聪慧和俏皮。 “知道我要问什么了吗?”李默嘴角微微抿起浅浅的微笑。 一旁的助理惊呆了,他跟在李默身边已经有三年了。三年来李默的脸上总是蒙着一层恒久不化的冰霜,公司上下人人敬畏。现在,李先生竟然守在老宅小巷的窗口,翻看小女孩儿爱玩的塔罗牌,还破天荒地——笑了。 林小喜当然还没有想好天衣无缝的说辞,心虚地看了一眼江初。 她心里突然有了想法:如果他们只是随意路过,身为助理的江初体态会比较放松,毕竟自家先生随口闲聊几句后就得推去别的地方散心。可是,江初站得毕恭毕敬,脸色认真。这说明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林小喜没有直接回答李默,而是翻开一张塔罗牌——国王牌顺位。 “让我们来看看塔罗牌里的答案。” “先生您现在地位显赫,手握大权,呼风唤雨,唯一不足之处是感情空缺。” 瞎掰的。 李默没有回应,只是凝望着林小喜。 她瞎掰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仿佛一下子时间就回到了当年无忧无虑的时候。 “先生您放心,您的感情虽然不算顺畅,但最终会得到圆满。您所担心的阻碍,也终会荡平。” 林小喜说这些都只是在试探,试探自己是不是猜对了李默来的用意。她以为李默找上门来,是怕她在他恋爱的时候跳出来横加阻拦。事实上,她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虽然他们小时候确实在过家家的时候有过好几次“婚约”,但那会儿年少无知,没有哪个女孩儿会把这种事拿出来作为要挟吧? 见李默神色平静,林小喜自知猜错了。 也对,像他这样冷血的人,心里只装得下宏图大业,事业江山,怎么可能为儿女情长所困? “李先生,实不相瞒,塔罗牌上显示,你很快就会有一场劫难,弄得不好事业、感情双双有难。” 江初打断林小喜,“不要胡说。” 林小喜不看江初,而是对李默说道:“大难。” 李默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些。 林小喜立马说道:“你找上我,也算缘分,我正好会化解的办法。” 李默眉毛微动了下,“怎么听上去像东方算命的说法,不像西方塔罗牌的说法?” 林小喜尴尬一笑,“原来李先生平时也有所研究啊,你放心,我一定保你平安。” “你怎么知道我姓李?”李默问。 林小喜突觉五雷轰顶。 受伤的地方痛感太强烈了,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痛,让脑袋保持清醒。如今能说出这些话,已经是挑战极限了。 林小喜看了一眼江初,甩锅道:“他来的时候就说了。” “有吗?”江初懵了,一下子不记得自己是否有说过。 林小喜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只怕随时都会晕过去。她必须在晕过去之前,敲到一笔,不然,师父就没救了。 脸色苍白,冷汗如雨。后背衣服被汗水湿透了一大片,黏糊糊地贴着身体。 “先生放心,我不是诓你钱的人,只是为你着想。”她强作镇定,“要化解先生的危机,也不需要钱,只需要您一件随身物品就好了。让它给您挡灾,从此您顺风顺水顺财神。” 说着,她的手指落在李默的手表上,轻敲了两下,“就它吧。” 江初想说什么,却见李默已经把表取了下来,推到了林小喜的跟前。 “什么时候能化解?”李默问。 林小喜许诺道:“东西给我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不用您费心了。” 说完,她送客,关上窗户,熄灯,坐着轮椅回了房间。 巷子深处,李默凝望着那扇紧闭的窗若有所思。 江初迟疑地提醒李默:“李先生,我们……可能……被骗了。” 李默的脑子里全是林小喜诓骗他的样子,昏黄的光影下,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明显。 “回去了。”他说。 江初一头雾水,不明白聪明的李先生为什么会被一个小丫头给骗了。 李先生不会看不穿吧?一个舞狮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算命?再说了,算命这种玄学,本来就虚无缥缈。要是这丫头真那么灵验,又怎么会算不到舞狮的时候会失误? 江初唯一心疼的是那块手表,60万的手表啊,可别被小丫头一两万就给卖了。 江初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林小喜把手表给了林南寻,让她去当铺当掉。 他们家不远处就有一家当铺。 林南寻来到当铺门口,见铺子大门关着,正犯愁,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问她:“来当东西?” “嗯。”林南寻有些戒备地看着这人。 “铺子已经关门了,但你可以把东西给我。”那男人说,“放心吧,我是新来的,不会骗你东西。” 林南寻不放心,打算敲门。 那男人道:“你想当什么,给我看看。” “听老板说,你爷爷病了急用钱,对吧?可不能耽误了,赶紧吧。” 林南寻把手表递了出去,却没给男人,而是紧紧地抓在手里。 男人拉下眼镜,惊讶地端详了好久,“这可是好东西,开个价。” 林南寻伸出一根手指头,爷爷差一万才能做手术,再低也得要一万块才行。 她不懂手表,也不知道这个价格会不会被拒绝。 男人把手里的黑包递给了林南寻,“好,十万。” 十万? 林南寻傻眼了,在男人的催促和提醒下,清点了钱,确实是十万。 等她抬头说谢谢时,男人已经拿着手表走没影了。 男人走出巷子,上了一辆黑色的豪华商务车,恭敬地递上手表,“李先生,手表取回来了。” 李默戴上手表,对司机道:“开车。” 林南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她生平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 这下好了,不仅爷爷的手术有指望了,姐姐的腿也能医治了。 可是,当她兴冲冲地跑进姐姐的卧室时,发现姐姐晕了过去。 寂静的夜空,响起救护车的鸣笛声。 林小喜被抬上了救护车,她的手里握着一张名片,那是李默的助理江初临走前给她的,说是邀请她为李家老太太贺寿舞狮,所得小费看老太太心情打赏。 这个李默还真是喜欢折磨人,她都这样了,还能再舞狮吗? 不过,李家的人这么欠揍,不去敲一笔,死都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