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终南山天降大雪。 南煜不想把希望寄托在系统上,对于继承而来的力量弃之不用,一直在苦修全真教功法。 由奢入简难啊! 习惯了移山填海,骤然老老实实学这些还有些不习惯。 但是即便如此,他现在的功力比师父王重阳还要高出一些了。 “师弟。”马钰推门进来。 “掌教师兄好。” “呼,这么冷的天连炭火都不生?” 南煜道:“用不着,掌教师兄找我有事?” 马钰要么不来,要来一定是有事。 今年,已经是南煜和李莫愁分别的第七年了,按照时间算,再有三年郭靖就会带杨过上终南山。 马钰道:“有弟子来报,我们的邻居在林中挂出一条白布。” “哦,那个道友去世了。” “毕竟与先师有旧,于情于理我们也该去吊祭一番。唉,还有赤练仙子……她那一手用毒手段出神入化,多少好汉死在她手里。” 南煜道:“她都杀谁了?”不用法术,他还真不知道李莫愁干了什么。 马钰凝神细想,说道:“数不胜数,她仗着自己武功高,动辄杀人如麻,不留活口。” “江湖传言,未必可信。” “或许有误传,但是李莫愁手下人命不少却是事实。” 南煜笑道:“习武之人,谁手下没个人命啊。师兄若是担心,不如我下山会会那个赤练仙子。” “嘿!还是算了,万一把她打死了,如何向邻居交代。跟我走,他们都在重阳宫,就等你了。” “我有分寸。”南煜说着,跟在马钰身后出了小屋。 外面一片银装素裹。 马钰边走边道:“你哪有分寸,四年前,你指点三代弟子,志敬、志平重伤。” “呵,恕我直言,那两人,武功尚可,心性不行。” 积年老怨了,不揍那两人一顿他念头不通达。 “师父门下,除谭师弟早年故去,我们六人这些年都在各地传教。终南山上只有各位大弟子,你又不肯出来教导他们。” 南煜道:“看眼缘吧,若有机会,我也收个徒弟。” “那说好了啊!”马钰大喜。 到重阳宫,南煜给四位师兄和师姐孙不二见礼。 随后七人一起来到隔壁活死人墓的外林。 几人按礼吊祭完毕,忽然出来一位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 她向七人还礼,待看到和她岁数差不多大的少年混在全真七子中间,忍不住盯着南煜多看了两眼。 “师父遗言,关于那人,各位道长不必操心。”说完这话,少女便转身回进墓门。 “这……”马钰还待详询,少女已无踪影。 丘处机道:“罢了,古墓派弟子皆是如此。” 众人回到重阳宫,各自散去。 南煜没有回后山小屋,而是来到古墓之外的密林。 他挑了一块大石头,用内功拂去落雪,盘坐其上。 黑夜来临,李莫愁脸色难看,脚步穿梭在密林中,身后还跟着一位少女。 “多年不见,赤练仙子风采依旧啊!” 李莫愁停住脚步,看向大石上坐着的人,半晌没说出话。 李莫愁身后的少女是她徒弟,洪凌波。 洪凌波以为是仇家来寻仇,暗暗提气戒备。 李莫愁一身杏黄色道袍,手上拿着拂尘,容颜依旧如七年前那样婉约美丽。 南煜从石头上跳下来,脚尖一点,滑到李莫愁三步之外,笑道:“故人再见,你怎么不开心呢?” “哼!” “听说赤练仙子一手毒功极其高明,不知可否让我见识见识?” 李莫愁手上夹着冰魄银针,毫不犹豫打向南煜。 南煜不闪不避,伸手一接,毒针刺进他手掌。 洪凌波快要惊呼出声了,这个人是在找死么? 转瞬间,南煜的手掌变为黑色,渐渐蔓延到手臂。 李莫愁眉头紧锁,刚要开口,却听见南煜不屑道:“这些年你偷懒了吧?什么垃圾毒!” 随后他把银针拔出来,按着手腕揉了几下,黑色褪去,变为正常的肤色。 李莫愁心中放松,嘴上哼道:“比不得你这个用毒大宗师!” 这是今晚她说的第一句话。 南煜道:“跟我来。”他转身就走,不担心李莫愁不来。 洪凌波欲言又止,她看出来师父和那个少年认识了。 李莫愁默默跟上。 南煜回到后山小屋,点燃蜡烛。 “坐。”他对李莫愁和洪凌波道。 李莫愁坐下了,洪凌波站在她身后,她们师徒之间很尊礼仪。 南煜道:“你回古墓派,是不是吃瘪了?” “你怎么知道?”李莫愁难看的脸色正是因为此事,师父去世,她回古墓吊祭,接连遭到机关暗算。 “那林子不远就是古墓。” “你见过我师妹?” “白日有过一面之缘。” 李莫愁恨恨道:“师父偏心!” 南煜幸灾乐祸道:“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她偏心,谁让你识人不明,挑男人的眼光太差。” 洪凌波又是一惊,这话,师父要动手杀人了! 不过这次她猜错了,李莫愁没生气,幽幽叹道:“陆展元死了。” “你杀的?” “十年未到,我怎会出手?他是因病亡故!他死的当天晚上,何沅君那个小贱人也死了,殉情!” 南煜道:“刚好,你省事了。” 李莫愁把小桌子拍的震天响,怒道:“不死在我手里,怎消我心头之恨!” “简单,你把他俩挖出来,鞭尸、肢解。一个天南,一个海北,让他们死后不得相见。” 李莫愁沉默,她确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被南煜这么一说,又觉得好没意思。 “不提了,你过的怎么样?”李莫愁环顾小屋,如此简陋? “全真教对你不好?” 南煜摇头道:“很好。” “好就住这里?” “我不愿和别人太近,这里清静。”南煜说完,补充道:“再说,我习惯住这种茅草屋了。” 李莫愁想到了那个被她亲手烧毁的小屋,低声道:“随你吧。” 随着他们的交谈,洪凌波渐渐放下心,师父和这个少年看上去很熟稔。她对别的男子不假辞色,可是对这人,语气都变温柔了。 屋内陷入安静。 南煜忽然起身点燃炭火,往炉子上放好水壶,笑道:“我这只有粗茶。” 片刻后,水烧开了,南煜亲自给李莫愁倒上一杯茶。 “为何不见你的妻子?” 洪凌波微微张嘴,这少年已经成亲了? 她的表情被南煜看得一清二楚,南煜对洪凌波道:“不必惊讶,我比你师父还要年长些。” 南煜考虑要不要留胡子了,总被人认成小孩子可怎么得了。 “我妻子有别的事要忙。”南煜说完,面上露出怀念之色。 这七年里,他每天都能收到愿力,有的时候很少,有的时候很多,积攒下来,数目可观。 这代表明兰无一日懈怠。 李莫愁冷笑道:“忙着打架吧,哼!” “哈哈哈哈!”南煜大笑,他感叹道:“美人打架,人间绝色。” 茶能入口了,李莫愁举着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有毒啊。” 她身后的洪凌波直接拔出剑。 李莫愁道:“收回去!” 洪凌波微讶,把剑竖在身后。 “你徒弟不错嘛。”南煜夸道。 “就是太心善了。”李莫愁仔细感受茶水中的毒药成分,开口道:“我认出五种。” “就五种?”南煜的语气变了,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摆出这样的态度,李莫愁仿佛回到了七年前,南煜教她用毒的时候。 李莫愁又喝了一口,迟疑道:“七……七种。” “千万别说你的毒功是我教的。” 李莫愁默然,这几年她以高明的用毒之道称霸江湖,不免有些飘了。 此时听得南煜的不满,方知自己犯了大错,没有进步,就是退步。 南煜把自己杯里的茶水倒进李莫愁的茶杯,道:“解药,喝。” 他没动自己的这杯茶,不存在男女授受不亲,李莫愁看到了,她喝净杯中茶水。 “你这么厉害,当年又怎会伤成那样?” 南煜回道:“人力有穷,我不是神。” “你听说过我在江湖上的名声吧,为何不对我动手?” “动什么手?” “全真教不满我行事的大有人在。” 南煜微笑道:“我曾经叮嘱你,不得对普通人出手,你听了吗?” 李莫愁望着他,道:“如果我没听,你会怎样?” “我不会怎样,只是会对你很失望。” 李莫愁心里一疼,避开他的眼神,说道:“没有、我没有杀过普通人。” “那就行了,你杀再多江湖人,我也不觉你狠毒。” 李莫愁道:“我要杀了陆立鼎的全家。” “哈哈,只听说父债子偿,没听过还有兄仇弟还,你开创一个先河。”南煜一脸无所谓。 “你不劝我?” 南煜望着她脸,傲然道:“江湖仇杀,与我何干?” “普通人的性命,又与你何干?” 关系大了,众生愿力就来自这些人。 南煜略过李莫愁的问话。 李莫愁见他沉默,并不追问,只道:“有米吗?饿了。” “有,你不会还要煮粥吧?” 李莫愁想到她曾经多次亲手喂过这个人……她猛然站起身,随口道:“还有事,告辞了!” 她转身出门,洪凌波急急忙忙跟上去。 屋内,南煜吹灭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