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们会恶心,或许你们说为什么不用卫生纸。 我要说的是,农村出生的孩子不会觉得有任何不适,我们那会拉在自家后院的茅房,等攒够了拉一架子车洒在自己家地里上农家肥,那时候靠农家肥堆起来的菜,我感觉非常可口。 至于卫生纸,你问问凡是八零后的,他们小时候出门会揣卫生纸吗?上厕所都是村委会或者邮政所领的报纸。 有的纸不吸墨,擦完粘了一屁股,想起来全都是味儿! 话不多说,没一会儿王亮把他生产的那坨家伙事收拾的干干净净。 转过脑袋,一副憨的样子问我,“邪琴哥,这下总行了吧。” 瞅了瞅,那个女孩的脸总算露出来。 鸭蛋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双眼皮就像那折叠的帆儿,尤其是小酒窝非常可爱。 王亮爸也忍不住多看两眼,“这么可爱的小女孩,看起来跟我家王亮一般大,怎么就没了呢?” 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即点上一根烟。 “邪琴,你看这,这还有什么没做的?” “是王亮招惹人家在先,这块地是人家先占的,怎么着也得给人家赔礼道歉。” 王亮爸脖子伸的长长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怎么赔?” 卧碑记上是这么说的,若犯卧碑者,用白杨木人三个,手执力埋入犯处,吉。 “哦,回去拿白杨木头刻三个小木人,拿来埋在这碑下就行。” 说完,得意洋洋像个小大人似的背搭着手走了,留下王亮和他爸两个人抓耳挠腮。 忽然,王亮爸好像发现什么? “这里怎么会有烟头?” 嘴里还叼着烟的王亮爸眯着眼睛俯身捡起,放在眼睛跟前仔细瞧瞧,自言自语道,“这不是我抽的猴子搬裤衩吗?” 一想不对劲,回头瞅了一眼王亮,王亮正处在水深火热中,进退不得。 斜着眼睛恐惧而又猥琐的瞅着父亲,连忙摆手,“不是我抽的,不是我抽的。” 哎呦,不打自招! 身后传来王亮暴烈的哭声。 啪啪只响。 “我打死你个狗日的,敢偷老子烟抽,就说那晚上你拉泡屎还要躲上坡,猜你没安什么好心,好家伙你才是跑去抽烟去了。今儿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就不是你爸。” 要是现在有当了父亲的朋友肯定明白,他其实气的并不是王亮抽了烟,而是因为抽这根烟,差点丢了小命。 刚刚到家,村里的大人们放牛放羊回来,天色也渐渐昏暗。 父亲躺在炕上一脸心思。 桌上有礼品,“爸,咱家来人了?” “邪琴,回来了,怎么样,收拾妥了吗?” 简单把事情给父亲说了一遍。 “哦,那今晚把王亮家的那块石头撤了吧。” “撤了?不是镇宅吗?” “王亮爸今天来说了,那个小女孩可能被咱们给压在下面,再说人家也没错,是王亮招的人家,今晚撤了让它走。” 刚好出门洗手时,“哎,爸,咱家到底谁来了?” 父亲并未瞒着我,“安乔年的儿子。” “他来干什么?爸爸,你没事吧。” 父亲看到我惊恐的表情,立刻明白过来,我早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只不过不愿意与他对峙而已。 缓缓说道,“他来找我帮忙?” “帮忙?”我很诧异这个词语,安家的儿子不向父亲索命就好,还能来求帮忙? 自从上次死里逃生后,我与父亲心照不宣。 安老爷子的死是父亲一手造成的,三年前村长邵柏的死也与父亲有关,但我不能说。 因为,眼前这个人,我的父亲,他有错吗? 许多年之后,我再次跪在父亲的坟头,我不觉得他有错,但也不肯定他就是对的。 父亲大概是躺的太久,想挪挪,我赶紧上前帮忙。 边用力往上靠边说道,“对啊,帮忙。不过,这个忙我帮不了,真的要帮,才只有你才能帮?” “我帮?” 为什么我一直觉得父亲深藏不露,我仿佛感觉到他就是能够预知未来。 “行了,去做饭吧,我肚子饿了。”父亲显然不想再说下去。 洗完手脸,把盆子端进房间也为父亲擦了擦,外面王亮吼叫起来。 “郞邪琴,出来端鸡来。” 一大盆炖鸡,王亮端着手里踉踉跄跄,汤汁都溢出来。 “你快点帮我,烫的不行了。” “来了,来了。” 赶忙出去接住王亮,“这是我妈给你炖的鸡,给你爸我叔补身子的。” 说完,撒腿就跑。他也被这盆鸡馋的受不了,想赶紧回去过瘾。 “爸爸,吃鸡了,王亮家做的。” 土豆蘑菇和母鸡炖在一起,慢火煎熬五个小时,那味道真是绝了。 说实话,现在的煤气灶,电磁炉做出来的饭就是没有小时候在农村大锅烧柴禾做的饭好。 满满一盆,连吃带喝,父亲也吃了个痛快。 许多年后的今天,吃过无数的鸡,可永远也吃不到这样的味道。 七点整一到,村口的大喇叭开始播新闻,接下来会有两首歌曲。 这两天天已经不冷,大家都会把家里的饭菜端出来蹲在家门口,你在我碗里夹一口,我给你碗里放一个,虽然饭菜都差不多,很少有人家有几样荤的,但吃的津津有味,这种滋味,我很怀念。 吃完饭,天色也麻麻暗下,趁着大喇叭的热闹,劳累了一天的村民吹吹牛,以慰藉这辛苦而又充实的一天。 我背着包去了王亮家。 “邪琴来了啊,锅里还有鸡,进去再吃点?”王亮妈秀琴正在门口跟一帮娘们拉家常。 “哦,婶,您做的鸡王亮端来我已经吃过了,你看着肚皮,给我撑的。”说着,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 王亮妈笑着,“邪琴喜欢吃,下次等你王叔打下野山鸡,婶还给你做。” 看我不像是游门子的,“怎么,邪琴,是有事吗?” “哦,我爸说来把你家的碑撤了,下面压着东西了。” 如此一说,王亮妈瞬间变了脸色,她联想到昨晚的那个梦。 “那快进,你王叔和王亮都在屋里。” 我前脚刚进,王亮妈后脚跟了进来。悄悄把门闭了起来。 “建林,建林,邪琴来了。” 王亮爸找了块白杨木,正在刻小人。 “邪琴来了啊。”看老婆的脸色,再看看我,“怎么着?” “邪琴是给咱家撤碑的,下面压了东西。” 王亮妈边说边使眼色,王亮爸也立刻明白。赶紧把手中活放下,“哦快快快,需要我怎么做。” 这撤镇宅碑,《碑之人》卸碑记有详细说明。 记得以前提过一点,这卸碑不仅仅是撤掉碑石,而是卸气。 这里给大家简单普及一下。 《老子》云:“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宋张载在《正蒙·太和》云:“太虚无形,气之本体,其聚其散,变化之客形尔。” 分有生气、死气、阳气、阴气、土气、地气、乘气、聚气、纳气、气脉、气母等等。气是万物之源,气变化无穷,气决定人的祸福。人要避死气、乘生气。 理寓于气,气固于形。形以目观,气须理察。天星卦气,为乘气之法则。每年有十二月,每月有生气死气之位。正月生气在于癸,死气在午丁;二月生气在丑艮,死气在未坤;三月生在寅甲,死气在申庚;四月生气在卯乙,死气在酉辛,五月生在辰巽,死气在戌乾;六月生气在已丙,死气在亥壬;七月生在于丁,死气在子癸,八月生气在未坤,死气在丑艮;九月生气在申庚,死气寅甲;十月生气在酉辛,死气在卯乙;十一月生在戌乾,死气在辰巽;十二月生气在亥壬,死气在已丙。 一个真正的碑匠,就一定要懂得生气死气之方位,方可适当入手,以卸其气,否则稍有不慎,只会得不偿失,祸灾俱来。 镇碑之气多为聚气,聚气合抱而为,就需要碑匠从多个口同时下手,才能与之出入,聚气消散,以达卸气的目的。 卸碑过程,第一撒纸钱,第二起土,起土前一定要祭祀,祭祀完毕后方可动土,第三主人祈祷送神(鬼),第四磕头谢恩,卸碑石。 背包里装的就是纸钱,这纸钱可不是烧的冥币,而是那送用来手撒的白圆饼,术语叫往生钱。 祭祀一定要有祭祀的仪式。 在中央标志的左方面南设一供案,上摆干果酒盖?并在其左、右前方各置水盆、浴巾,以供祝告和执事手洗。 祝告,理所应当就是祝福祷告之意,拜天拜地。执事,顾名思义就是干活的,这挖土的活肯定不是我一个小孩干的,王亮爸妈早已经拿好圆头铁锹等候着。 这一切不要问我缘由,我也是按照《碑之人》卸碑记上的指导所做。 王亮一家人看着我这个小人如此娴熟的手法也是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么小年纪就已经如此得到,这娃儿以后不得了啊?” 这是王亮妈的说辞,而王亮爸倒不同,“这年代还有这种人,真是罕见啊。” 王亮只是在看‘西湖景。’ 一切准备就绪后,仪节正式开始,首先司仪就位。 祝告者立北向,执事二人在其后。 进而,祝告者与执事互拜,平身。 我与王亮父母互拜后,接着,他两个上前手洗,诣(来到)香案前,将香递交于我,我来跪着上香。 此刻,王亮爸执酒注,向西而跪,王亮妈执酒盏,向东而跪。我则是取注孰酒于盏。 毕,返注取盡(读JIN,意思是空着的器皿,王亮家把锅灶上用的盆子拿来代替)。然后倾倒于地。接着,再例酒于盡(JIN),献在神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