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外面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透着一股浓浓的寒意。 王正山裹紧了身上黑色风衣,竖起了衣领,打着伞出门,准备回家。 抬头见魏局长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这么晚了,还没回家,看来当领导的也真不容易。 本来想明早再向他汇报,但想想自己在县城审讯时,他就打电话来询问情况了,很重视这个案件,尽管案情进展不尽人意,但不管如何都要向他汇报案情的情况,顺便向他请示进一步的工作如何开展。 他收了伞,甩了甩雨水,在门口的垫子上跺了跺脚,进了电梯。 电梯不锈钢的轿厢光滑如镜,他看见自己一张消瘦刚毅的脸,胡子拉碴,头发灰白,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健硕的体格,还隐隐约约显现当过特种兵的身形,只是上了年纪,有点微微驼背了。 他心里还在犹豫着,对于区长瞿有田及有关领导,要不要请示调查的问题,不管他们与陈军新悦家园的项目,有没有关联,有没有涉嫌违规腐败的行为,这都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情。 怎么突然有这种顾忌了?变得前怕狼后怕虎了吗?真是俗气! 他挺直了175米身高的胸膛,左右摇晃了一下有点发酸的脖子, 自己苦笑了一下,心里叹了口气。 唉,自己向来都是刚直不阿,嫉恶如仇,不懂人情世故的性格,局里的人都知道他有个三不原则:不走关系,不卖人情,不收贿赂,才会一直像只树上的猴子,蹲在刑警队长的职位上,干了几十年,也没升职。 他倒不是抱怨,他由衷的热爱这个职业,甚至觉得是一种幸福! 出了电梯,魏局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灯光泄在走廊上。 王正山径直走了进去,在门上敲了敲。 “魏局长,还没下班回家?” “哦,老王回来了!辛苦了!快请坐!我还正想打你电话呢!” 魏爱民局长身材有点发福,圆脸,头发稀疏,有点秃顶了。 办公桌上摆着国旗,党旗,他笑容满面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很热情泡了一杯茶,递给老王,和老王并排坐在黑色的单人沙发上,寒暄着。 魏局长看着老王脸颊消瘦,脸色发黄,关心的问道:“看你气色好像不太好,你最近身体还好吧,胃病没犯吧,家里还好吧!要注意身体,多休息!” “嗨,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从前咯,现在只能粗茶淡饭,不能吃油腻的东西,按时吃饭就没事!” 老王摸着腮边几天没刮的胡子,如猪鬃般扎手。 “你这老小子,就是命好!有当医生的老婆护着,如果没有她照顾你,像你这样,一工作起来就不要命的,只怕早就到马克思那去报到了!哈哈哈!” “唉,好什么好,属狗的人,天生就是劳碌命!老婆都恨死我了,一天到晚不着家,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也没见发财,还说她要是年轻个十几岁的话,就一纸休书休了我!” 老王对着茶杯吹了一口热气,自嘲的笑着。 “嘿嘿,老王,公安局有你这样忠诚的“狗”,是江城人民的福气!是江城人民的卫士!局里上上下下,哪个不敬重你的为人!我这个职位早晚是你的!” “魏局长,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在这个位置很知足,你那宝座我还看不上呢!” “哈哈哈!老王就属你老实,我喜欢!” 老王是他手下得力的干将,他很欣赏他,工作出色,没有野心,哪个领导都会喜欢!就是一点不好,认死理,太倔强,不怕得罪人,有时候,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对他是又爱又恨,魏局长说的是心里话。 “呵呵,老实人,往往会被人欺负利用!好了,魏局长,言归正传,李明宇,王海东几个嫌疑人,暂时排除了嫌疑,我把他们放了!” “嗯。” “根据李明宇的供述,以及对其他人的询问调查,开发区瞿区长瞿有田,和陈军的关系很密切,陈军也有向领导行贿的现象,但不知道他具体是向何人行贿,如果涉及到有关领导干部的贪腐,我想调查,但没有组织上的授权是不行的,你看该怎么办?” 魏局长收敛了笑容,轻皱了一下眉头,喝了口茶,他想了想。 “老王,这个案子事关重大,有关领导的事情,只是一种传言,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和把握之前,切不可轻易越过红线,一定要慎重!党内同志还是以团结为重!” “这样,现在案情的重点,还是以陈军和刘晓明的社会关系排查,你汇报的问题,我有机会和刘市长,纪委的张书记,以及其他领导,单独沟通一下,在没有明确的指示之前,你不要擅自行动!” 魏局长心里很明白,调查任何一个领导,都是有关联的,很可能是去捅马蜂窝,没做好防护措施,搞不好就会被蛰了,也许仕途都被影响了。 他心里是不同意这样的作法的,只是深知老王生性耿直,不畏权贵,不会巴结,按他的能力和资历,他早应该坐到自己这个位置了,他心里思忖着,该如何摁住老王这牛脾气。 “嗯。” 王正山眉头的“川”字纹又浮现了,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同意,不让自己放开了手脚,不知道他担心什么。 “魏局长,大商房地产公司的马汉坤,是陈军最大的竞争对手,刘晓明是陈军的小舅子,失联了一段时间,却发现他,被聘任为马汉坤新宁市分公司的总经理,他们两人的死,都与他有交集,据调查,马汉坤在案发时没有作案的时间,但我怀疑他有买凶杀人的嫌疑,我想对他展开秘密调查!” “哦?你的怀疑是对的,具体的工作,不必向我请示,大胆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快破案!” “我明白!”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