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的心魔 柔软的触感几乎令卫辞愈发疯狂,若非十一一声惊呼,怕是他还沉溺在这场真实的梦中。 他从虚无中抽出身来,眼前的沈菀惊恐地揪着自己的衣裳,上面有几道凌乱的褶皱,甚至已经被撕破了一道裂缝。而她双眸通红,满脸的恐惧与紧张,甚至带着一丝不解。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卫辞猛然清醒,踉跄着后退两步,紧握的拳头,昭示了他的崩溃与不安。 “沈菀,你……” 沙哑的嗓音刚起了头,面前的小姑娘扭头就跑,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屋内香气四溢,他和十一面面相觑,彼此眼里皆是复杂难解的情绪。 东阁的烛火亮到了天明,沈菀却一夜好眠。 青竹为她梳妆时,瞧见她红扑扑的小脸,也忍不住打趣:“今儿是有什么喜事,小姐这般高兴?” 沈菀当然高兴了。 卫辞破戒了! 他看似无坚不摧,但只要撕开了一道口子,便会溃不成军。昨晚那个吻,足以让他对她产生愧疚,而他对她的任何感情,都是她向上爬的阶梯。 得知华烟被卫辞处置了,青萍赶来西阁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她敲了敲门,笑眯眯道:“表小姐可醒了?四爷请您过去一趟。” 沈菀眸光微闪,直接拒了。 青竹不解,“小姐为何不去?” 她不是素来对卫辞最为“敬重”吗? 沈菀翘了翘唇,故意找了个借口。 “我今日要陪嫣然姐姐去上香,马上就要来不及了。” 青萍把沈菀的话带到,本以为卫辞会生气,结果他只是淡定地摆手让她下去。 青萍心里还犯嘀咕,素日里忙得不可开交的卫四爷,这个点了竟然还在府中。 沈菀要去上香,倒也不假。 卫嫣然与程砚书成婚在即,元氏特地带着她们姐妹几个去了城郊的观音寺,一来求观音保佑卫嫣然婚姻顺畅,二来也为府中几个未成婚的姑娘求求姻缘。 沈菀素来不信这些,勉强撑着精神陪着她们拜了一圈,实在受不了了,便假借身子不适,找个地方躲去了。 挥退了青竹,沈菀沿着山腰慢慢往上爬,茂密葱郁的林木间,隐约还可见朱红的檐角,佛塔矗立于山间,慈悲地俯瞰着万物众生。 她正欲山涧走去,忽闻丛林间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隐约还有衣裳摩擦的声音。 这声音沈菀再熟悉不过,待她探头看去,却见那草丛中两道纠缠的身影,那衣冠整齐的男子正是楚君鸿,而那女子……竟是程可青! 沈菀惊得瞪大双眸,瞧见二人放诞的举动,急忙别开了目光,不慎被脚下的泥土一滑,她整个人向后仰去,被人一把搂入怀中。 这般动作也惊到了那厮混的二人,沈菀听见了程可青慌张地催促楚君鸿去瞧瞧,楚君鸿不耐烦地应和两声,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又迫不及待地进行方才的事。 草丛那边的声响越来越大,沈菀从来在倚红阁,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但也没想到,这京城的贵女,竟也这般开放,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观音寺旁,便敢行苟且之事。 但更让沈菀尴尬的,是面前的人。 她悄悄地抬眸看着卫辞,墨色的长发因方才的动作而遗落了几缕于肩上,轻轻扫过了她的耳廓,浓郁的青竹香一如其主般凌冽清冷,滚烫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却又如烈日炽热逼人。 沈菀亦心跳如雷。 卫辞他……是追着自己过来的吗? 许是下面又传来了香客的笑谈声,草丛里那两位又嘀嘀咕咕了好一阵,沈菀听着程可青被楚君鸿哄着走了。 等他们离开,卫辞才将沈菀放开,他神色如常,但见沈菀亦是脸不红心不跳,心下稍微有一丝异样。 沈菀被他盯得浑身发虚,掩饰般地整理了一下头发,轻咳一声,避开他的目光。 “你怎么在这儿?” 卫辞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直截了当道:“找你。” 沈菀眉心一跳,神色慌促地低下头去,讷讷道:“你找我做什么?” “昨晚的事……” “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沈菀打断他的话,再抬眸时已是泪眸盈盈,“你喝醉了,不是么?” 卫辞的心仿佛被堵了一团棉花,不疼,却酸酸涨涨的。 她在害怕,却不是害怕他会伤害她,而是害怕失去这来之不易的情分,所以到现在,哪怕他什么都还没说,她却已经帮他找好借口了。 他有满腹的话在喉间流连,最后还是败在了少女纯净恳求的眼眸中。 卫辞闭了闭眼,轻叹一声,嗓音沙哑。 “是,我喝醉了。” 那些酒和药,都不足以让他失控,只有卫辞清楚,真正打败他的,是他的心魔。 他想,温聿说的是对的,他也许真的完了。 但见在他的话音落后,少女脸上绽放的笑颜,卫辞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卑劣的心思。 下山的路上,沈菀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灵动,就像在齐州那般,扯着他的袖子活蹦乱跳。 山间的风吻着她的长发,又将它送到了卫辞掌心,如羽毛一般拂过他的心海,掀起了惊涛骇浪。 若是沈菀回头,定能看见卫辞那深邃的双眸里劈开的裂缝,如晚秋中的深潭,几欲要将她吞没。 沈菀不必回头,也知道她又往卫辞心里走了一步。 从让卫辞看到她,到关注她,到在意她,这一路沈菀走得战战兢兢,这位卫四爷不像玉无殇那个狗东西满肚子坏水,好猜得很,他像一团墨,从外面看是墨,化开了,里面还是墨,一样浓得深不可测。 途经小竹桥时,旁侧正好有两人走下山来,四人堵在桥头,相视一愣。 沈菀讶异地看着被一名俊秀的青衫男子抱着的卫姝然,出声询问:“姝然姐姐,你这是……” 卫姝然一看见卫辞就慌了,急忙拽了拽那名男子,让他把自己放下来,脚一沾地,她便疼得皱起了眉,却还是极力忍住,畏畏缩缩地向卫辞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