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应声而去。 向松喝完一盏茶,去福寿堂见老夫人。 . 午间,顾泽昨日的疑问得到了答案: 蔺清芜见唐攸宁当日,便在住处见了唐元涛; 唐元涛在蔺清芜赶到京城之前,有一次遮遮掩掩地出门,去了周记当铺,巧的是,唐攸宁那日也曾去过那个当铺,时间完全对得上。 此外顾泽顺道得知,唐府管家一早去了柳叶巷,也不知说了什么; 唐府一名管事上午去了顾府,送了八色礼品、五百两银子,名头是唐元涛给顾家赔不是,报答顾家照看唐盈的一点儿心意。 事情看起来越来越有趣,对于顾泽,却是越来越值得深思。 他隐隐有种预感,唐攸宁在借刀杀人,做她手中刀的,先是唐元涛,之后就是自己。 他开始仔细地梳理一些枝节: 唐元涛刁难齐家,唐攸宁赞成,而且直接或间接地给予提醒——唐元涛昨日才被敲打,今日就改了主意,便可证明这一点。 那么,齐家到访顾府的事,唐攸宁其实完全可以省去,她没有,那就应该是存了打草惊蛇的意图。 那么,她要惊动的是他,还是他的妻女? 他想到了宁可把私产jiāo给唐攸宁也不肯留给家族的长子,想到了唐攸宁被他问及此事时笼统的回答,又想到了她从容地离开住进什刹海。 那时候,她与萧拓的婚事还没落定,她又带着顾家大笔财物离开,如何断定他不会从速打压甚至除掉她? 能让她有恃无恐的,除了人手能力不俗,只能是留有顾家的把柄。 这就说得通了。 她在等顾家的人去见她。 反反复复地推敲,顾泽得到的结论始终相同。 他脊背有些发凉。家里如若再出风波,尤其是唐攸宁挑起的,真的会严重影响他的仕途。 只希望,她能像他乐观时希望的那样,只想利用他,而非动摇顾家根底。 . 唐攸宁心情不大好。 近日画了几幅扇面儿,回头一看,都因腕力虚浮有着诸多不足。 画如此,字较之以往,亦只有形在。 越看越生气,把新作的扇面儿用裁纸刀切成一条条,揉成团,扔进字纸篓。 又生了会儿闷气,她转到棋桌前,摆上一局棋谱上看到的残棋,尝试着解局。 幸好棋艺是不会退步的,与自己博弈能很快缓和心境,在筱霜走进小书房时,她已平静下来。 筱霜把嫁妆单子放在棋桌一角,“重新核对了一遍,没有错漏,只有衣料需要您亲自挑选,什么时候送来合适?” 唐攸宁想了想,“到下旬再说。” 筱霜称是,又道:“萧府的景竹奉阁老之命,送来了一些庐山云雾,说这茶是阁老常年喝的,手头存了很多,分给您一些。” 唐攸宁眉梢微微扬了扬。茶的喜好相同,这倒是巧了。 “景竹还说,阁老说您有事jiāo待他,但他今日只有晚间得空。” 唐攸宁笑了,“让他来就是了。”哪里是她有事jiāo待他,明明是他要她做出一些解释。 筱霜传话之后,再回来时,拿着一份拜帖,“顾大人派贴身小厮送来的。” “怎么说?” 筱霜答道:“顾大人今日起每日下午都能登门拜访,以便听您吩咐。”说完,现出与有荣焉的神色。 官员只有休沐日才得闲,顾泽却是这样的说法,足见心诚。唐攸宁道:“请顾大人迟一些便过来,我请他喝茶。” 无疑,顾泽的反应比预料的更快,便更让她满意。 下午没尽责地处理公务的大员,除了顾泽,还有萧拓。 顾泽是迫不得已,萧拓则是琐事缠身。 要正经历着才知道,娶妻真是件挺麻烦的事。 宾客名单,要自己拟;正房修缮,要亲自督办;酒席规格,要自己定……杂七杂八的,对他来说过于琐碎,却又没谁能替他。 母亲很多年不管他的事;其余的人打心底反对这门婚事,嘴上不说而已,哪会愿意出力;先前想jiāo给管家景竹向松等人,他们摸不清他想要怎样的排场,一天恨不得几十个问题,能烦死他。 为免弄得不伦不类,喜宴上翻桌子,他只好亲力亲为。 今日偷空回来,是看看正房修缮的进度,瞧瞧工匠们的手艺如何。 向松迎上来,行礼道:“齐夫人、齐大小姐上午就来了,一直在等老夫人传唤。老夫人说,您不让她管,她便不管。” 萧拓犹豫了一下。 上次去兰园,离开前提了一嘴齐家的事,她说不用你管,找到萧府的时候,顺其自然。 这时才察觉出,她话中有些深意:如果他没事先jiāo代下去,如果母亲或别人见了蔺氏,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