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涵的手,另一只手依旧对准着罗曲赫的头,一步一步、快速地退出了别墅大门。sangbook.com 外面的激战已经将近尾声,柯轻滕驾驶着一辆黑色高大的越野车停在离别墅花坛三米的地方,见尹碧d带着容滋涵跑了出来,立刻大力打着方向盘,直直地逼向别墅。 尹碧d用身体掩护着容滋涵,这时拉开车后座的门将她推进去,自己飞速上了副驾驶座,对着耳麦里冷声喝了一声,“撤退!” 柯轻滕脸庞上没有一丝温度,他的目光往别墅最后再带了一眼,驾驶着车以最快的速度绝尘而去。 “罗曲赫现在绝对不会杀他,”尹碧d脱下了身上的防弹衣,看着后视镜里木然坐着脸从始至终看着窗外的容滋涵,“我们会救他的,我以我的生命向你发誓,绝对绝对不会让他出事。” 柯轻滕抿了抿薄唇,这时冷声道,“伤他者,亦在动我。” 容滋涵没有开口。 她的眼眶里也没有再流出一滴眼泪,眼泪全部凝固在她的脸庞上。 车辆渐渐远离了别墅,她渐渐闭上双眼,直直侧向沙发倒了下来。 神思里是容貌绝美的男子最后一个笑容与耳边最后一句呢喃。 w enifindyou,not ingwillevercompare. 再见了,我此生挚爱。 ** 别墅里寂静无声。 阿严带着人在别墅外处理尸体和枪战现场,罗曲赫去了楼上,一整排的黑衣人却全部挡在了别墅大门口,对还站在客厅里的封卓伦**了唯一的出口。 罗曲赫这时换了身衣服从楼上下来,见封卓伦看到他就转身要走,撩了撩唇开口道,“等等,先别急着走。” 他说话的时候,黑衣人也举起了枪防备地对准了封卓伦。 封卓伦面无表情,站在原地抬眼看向他。 罗曲赫走下了台阶,示意手下放下枪,温雅地开口道,“我不会杀你的,你尽管放心。” “怎么,是对让我流落街头感到的愧疚么。”封卓伦平静地回。 “不是。”罗曲赫接过下属递过来的外套挽在手臂处,“我同情心还没泛滥到这个地步,只是刚刚爸打电话过来,让我带你一起回香港。” “医院已经给你妈妈发了第二次病危通知书,我想白发人先送黑发人总不大好。”他经过封卓伦身边停了停,“走吧,弟弟。”—— ☆、33、第三十三章 闭着眼睛的时候,一片黑暗里感官世界便是静止的。 而有意识的时候,却不能用任何的形式来蒙蔽看得见事实的眼睛。 飞机到达s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尹碧d解开安全带起身,垂眸看向坐在她身边的人。 十个多小时的飞机,容滋涵却没有合过眼。 “到了?”容滋涵这时看了一眼窗外,穿好了外套起身,将长发绑起束在耳后,脸上没有其他过多的表情。 尹碧d看着她,微微蹙了蹙眉。 她人是完全清醒的。 可正是因为她太过清醒,甚至清醒得让人心尖发颤。 柯轻滕与机长握手道别,车子已经提前侯在了飞机旁,穿着黑色衣服的两个男人恭恭敬敬地站在车外,见他们下来了,立刻伸手帮他们拉开车门。 容滋涵坐进了车里,尹碧d在她身边坐下,合上了车门。 车里寂静无声,柯轻滕坐在前座正在接电话,他一向少言,期间只简短地说了几个字,容滋涵侧头望向窗外,只觉恍然如梦。 短短两天之内,她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尹碧d在她旁边看了她一会,这时在她身旁开口道,“你人还难受么?” 上飞机前她才刚刚醒转过来,一路在飞机上她也几乎没有吃东西,此时侧脸看过去亦是惨白的。 容滋涵轻轻摇了摇头。 “他们回香港了。”柯轻滕这时挂了电话,在前座沉声道,“现在在医院。” “我们派过去的两个都是最得力的死忠。”尹碧d听了他的话,看着容滋涵,“关键时刻会舍命保护他。” 她点了点头,脸上却看不清表情。 “他妈妈情况不是很好,拖不过一周。”柯轻滕这时又道,“等那边情况一出来,我们连夜过去把他接走。” “是。”尹碧d冷笑,“至少他妈妈没去世的时候,罗曲赫还不敢在医院里正大光明地动他,再目无王法、**恶心,也总该知道送别人**进棺材自己会被多少厉鬼弄得死不超生。” 容滋涵从头至尾沉默地听着,没有开口。 车子很快便停在了容家门口,她的行李全部都留在了法国别墅里,她拉开车门下车,尹碧d便紧跟着出来。 “你这两天在家里好好休息。”尹碧d看着她,“等有具体的消息了,我再打电话给你。” 她点了点头。 “你还打算和他在一起吗?”尹碧d终究没有忍住,一字一句地说,“罗曲赫如若再阻挠,我绝不会手软,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其他任何的人都不足以称为干扰。” s市飘起了雨,在冬日里更为寒冷,晨色尽数被雨掩盖。 走的时候她身边还有他,即使绝望无助,煎熬难忍,但却还是感觉得到心脉的跳动。 而现在,她平安而返,孤身一人,无心无情。 哀莫大于心死,她不哀不死,只是被挖空了,什么都感觉不到。 “怎么在一起。”她开口,看着尹碧d轻声说,“他让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要与他的一切再牵连上任何的干系的,他让我千万不要再回头看的。” 尹碧d动了动唇,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她的肩膀,“对不起。” 容滋涵从小到大,在她面前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即使遇到再大的不满、困难,哪怕再手足无措心力交瘁、也绝不会轻易明显地表露出来。 知书达理、骄傲、完美、自我保护……她是容滋涵,是容家的明珠。 可是面前这样一个脆弱无助、看上去几乎一碰就会碎,单薄得连一点防备都没有,连心力神思都被剥夺的人,却也是她。 爱情如同一场彻底的战役,将她这样毫不留情地彻底摧毁了。 “你不要向我道歉,从来都是我欠你太多了。”她靠在尹碧d肩膀上,“我和他的事,根本就不应该一次次要你们两个的帮助。” “你知道封卓伦一个人去别墅找你的时候跟我们说了什么吗。”尹碧d沉吟片刻,“他说他和你的事,根本不应该一次次要我们两个的帮助,哪怕他再一无是处,再低下、再难以启齿的事情,只要他去做就好了。” “我只想告诉你,我要你欠着我,你欠着我,如同封卓伦欠柯轻滕,你们便是需要我们。我知道我还能为了我们的友情做这些,当初我绝望无助、我不想活了的时候,是你拖着我不让我往下跳的。”尹碧d尾音微颤,但字句坚定,“朋友不是拿来摆设的,你是容滋涵,是我可以拿命来换的朋友,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在你身后。” 容滋涵闭了闭眼,良久眼眶通红地轻声开口道,“碧d,我二十六岁了……可我觉得我现在没有勇气再去面对我的人生了。” 八年在香港的日子,将她彻彻底底地推到如此境地。 最初她动荡不安、一事不懂,便有了那样一个靠山陪伴。再然后一切被无情地揭发刺破,她看清**心冷如冰,头也不回地朝那段过去告别。 再后来她坚守内心、只图一时纵情,企图想全身而退,却不料赔上了真心,继而牵扯进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她抬头看着尹碧d,尾音都带着丝颤抖,“我当初不去那里该多好。” 错一步,步步错。 若是不去,便不会招惹上那样可怕的男人,不会经历这样沉重而必经的背叛,更不会……再次遇见他,义无反顾地奔向这一场劫难。 可是这岂能是可以后悔的事。 遇见他,怎么能是让她后悔的事。 “我不觉得。”尹碧d拉拢了她的大衣,不徐不缓地道,“我哪怕再心疼,我却还是感激这八年给你带来的一切。” “有一些东西注定是哪怕你爸爸妈妈都不能教给你的,只有你自己遇上了,你才会真正懂,就拿一个比方来说,如若不是你遇上了这样让你神伤的事,你或许还根本对感情没有一个真实客观的认识。” 雨幕里,容滋涵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落出眼眶,用力地朝尹碧d点了点头,她抬眼便看到柯轻滕早已经从车里出来站在尹碧d身后,站在雨里帮他们撑着伞。 “一切准备妥当,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尹碧d这时转身接过接过柯轻滕的伞,送她到容家门口,“确实,你已经二十六岁了,可是人生还长,你的勇气还是会回来,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想去面对。” 这或许是对她来说人生里最重最痛的一课。 可最惨痛的代价,却也能换来最无可阻挡的坚定。 ** 医院的走道几乎被清空。 只有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整齐地站在病房门外把守着。 罗曲赫和封卓伦一前一后从电梯里出来,罗豪季和石菁正坐在病房外,见他们两个来了,罗豪季的眉头稍稍一动。 “小瑜刚刚又做完了一次手术被转入病房。”罗豪季坐在位子上,对着封卓伦肃容道,“你这几天就留在这里。” 封卓伦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爸爸,我这两天会陪在这里守夜的。”罗曲赫这时在一旁开口,“你如果有别的事情要忙,没有关系的。” 他话音刚落,一旁坐着的石菁尖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看看,这年头真的是稀了奇了,亲生儿子对自己的妈妈不闻不问,倒是别人还更上心一点,所以看都看得清楚,有的人一辈子就这点出息,连蚂蚁都不如。” 封卓伦目光一直落在重症监护病房的门上,恍若未闻。 “下一次手术的成功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罗豪季这时从椅子上起身,看向封卓伦,“签署通知与否,她是你的妈妈,她会更希望你来做这个决定。” 他听了罗豪季的话勾了勾唇,终于开口道,“我决定不决定有什么关系?都有你们替她决定了,她是罗家的一份子,怎么会希望我来决定呢?” “你也是罗家的一份子。”罗曲赫在一旁柔声道。 “不要签了。”他这时笑了笑,看向罗豪季,“死了才好,死了你以后就可以不用借着在乎她的口号耐着性子叫我回罗家看我的脸了,除了借了你一点精|子,我本来就和罗家没有关系。” 罗豪季眸光忽明忽暗了片刻,一字一句道,“畜生。” “豪季你不要为这种人生气。”石菁这时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罗豪季身后抚了抚他的背,“封瑜不是名正言顺进地罗家,没像给曲赫一样给过他名分,他从小一直怀恨在心,心理扭曲着呢。” 封卓伦听了她的话笑容更胜,慢条斯理的,“罗家的人就是有本事,哪天能把死人都说活了。” “你这两天必须留在这里。”罗豪季的脸颊抖了抖,厉声道,“她生你养你,你去法国之后她天天想着你不说出口,你恨我恨罗家都好,不要牵扯在她头上,你有你做儿子应该有的责任。” “恨你?”封卓伦手撑在墙壁上,“我恨你做什么?你对她那么好,把她专程从s市接来香港接进罗家,让她活在你给她编织的谎言里一心一意扑了一辈子,我怎么能恨你呢。” “你也知道啊。”石菁在一旁轻轻拍了拍手掌,“一个连小三都不如的女人就这样一进进了罗家待了那么多年,生了你、靠着罗家吃喝穿住看病,和我和曲赫呆在一个地方,你跪下来磕十个头都还不清的债啊。” 这就是罗家。 他嘴角撩起了淡淡的笑。 每一个人都是由虚假堆积而成的,一边大义凌然地说为了你做了多少、一边将你踩在脚底根本不屑一顾。 这是他奋力逃脱,却又无论如何都被框住的地方。 他连话也都再懒得回,靠在墙上面容寡淡。 医生这时从重症病房里走了出来,看着他们开口道,“病人的神智稍许清明了一些,也许一天之内就要再进行下一次手术,进去探望的时候注意不要让病人出现情绪波动。” 罗豪季朝医生点了点头,看向了封卓伦。 他眸色愈加暗淡了几分,沉默良久,还是倾身朝病房里走了进去。 … 再一次见到她,她还是这样毫无声息般地躺在床上。 封卓伦走到床边,站立着低头看着封瑜的脸庞。 绝美的面容让人一看便心生爱怜,苍白柔弱。 他的相貌丝毫不差地传承了她,他身上的血脉亦丝毫不差地由来于她。 这是他的妈妈。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否定、逃避的事实。 他目光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床上的人竟轻轻睁开了眼睛。 封瑜眼睛动了动,适应了一会,才看到床边站着的人。 她的鼻子和嘴被蒙在氧气罩里,只有眼睛在清晰地颤抖,她的手在被子下挣了挣,想用尽力气触碰他。 他看着她努力想在氧气罩里发出声音的样子,这时终于微微弯下腰伏在床边,从被子里握住她的手轻轻地靠在脸庞边。 封瑜看着他的动作,眼圈慢慢红了。 封卓伦双手包住着她的手贴在嘴唇旁,半响轻声开口,“妈妈,谢谢你。” 她的目光颤了颤,似乎又有一丝不解。 他垂了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