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祝你长命富贵,多子多孙。bookzun.com” 他还没有倒酒,卓东来已经到了他们面前,淡淡的说:“这三碗应该由我来敬了。” “为什么?” “朱堂主远来,我们居然完全没有尽到一点地主之谊,这三碗当然应该由我来敬。” 朱猛居然连话都不说就喝了三大碗,卓东来喝得居然也不比他慢。 “我也还要再敬朱堂主三大碗。”卓东来说:“这三碗酒我也是非喝不可的。” “为什么?” “因为喝过这三碗酒之后,我就有件事想请教朱堂生了。” “什么事?” 卓东来先喝了三碗酒:“朱堂主行踪飘忽,神出鬼没,把这里视若无人之地。”他叹了口气:“如果朱堂主刚才就走了,我们也实在无能为力。” 他抬起头,冷冷的看着朱猛:“可是朱堂主刚才为什么不走呢?” “你想不到?” “我实在想不到!” “其实我本来也没有想到,因为那时我还没有交到这个朋友。”朱猛拍着小高的肩:“现在我既然已经交了这个朋友,我当然要陪他喝几杯,他既然不能跟我回去,我也只好留在这里陪他。” 朱猛又大笑:“这道理其实简单得很,只可惜你们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明白而已。” 卓东来忽然不说话了,不响不动不叹气不喝酒不说话。 在这段时间,他这个人就好像忽然变成了个木头人,甚至连眼睛里都没有一点表情。 外面也没有举动,没有得到卓东来的命令,谁也不敢有任何举动。 这时间并不短。 在这段时间里,小高和朱猛在于什么?卓东来既不知道,也不在乎。 在这段时间里,只有小高一个人的表情最奇怪。 从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他明明看到有七八只蝎子、十几个臭虫钻到他衣裳里去了,却偏偏还要忍住不动。 他确实看到了一件别人都没有看到的事,因为他坐的方向,正好对着左后方的一个窗户,这个窗户恰巧是开着的。 这个窗子外面,当然也有卓东来带来的人马,可是从小高坐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从人马刀箭的空隙中看到一棵树。 一棵已经枯死了的大白杨树,树下站着一个人。 从小高坐的这个位子上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这个人。 一个沉默平凡的人,手里提着一口陈旧平凡的箱子。 小高想冲出去,有好几次都想冲出去,可是他没有动。 因为他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决定性的时候,所有人的生死命运,都将要在这一瞬间决定,他做的任何一件事,都可能会伤害到他的朋友。 所以他不能动。 他只希望那个提着口箱子站在树下的人也不要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又看见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他忽然看到卓东来笑了。 直到这一瞬间他才发现,卓东来笑起来的时候也是很迷人的。 他看见卓东来微笑着站起来,用一种无比优雅的姿态向朱猛微笑鞠躬。 “朱堂主,我不再敬你酒了。”卓东来说:“此去格阳,路途仍远,喝得大多总是不太好的。” 小高怔住,朱猛也怔住。 “你让他走?”小高问,“你真的肯让他走?” 卓东来淡淡的笑了笑:“他能交你这个朋友,我为什么不能?他能冒险陪你在这里喝酒,我为什么不能为你让他走?” 他居然还亲自把朱猛的马牵过来:“朱堂主,从此一别,后会有期,恕我不能远送了。” 烟尘滚滚,一匹马,一条马尾,一双钉鞋和两个人都已绝尘而去。 小高目送他们远去,才回过头面对卓东来,又忍不住叹息:“现在我才相信江湖中人说的不假,‘紫气东来’卓东来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卓东来也叹了口气:“可惜我知道你不会交我这个朋友的,因为你一心只想成名,一心只想要司马超群死在你的剑下。” 小高沉默,沉默了很久才说:“死的也许不是他,是我。” “是的,死的很可能是你。”卓东来淡淡的说,“如果有人要跟我打赌,我愿意用十去博一,赌你死。” 他看着小高:“如果你要跟我赌,我也愿意。” “我不愿意。” “为什么?” “因为我输下起。” 说完了这句话,小高就冲了出去,因为他忽然发现刚才还站在树下的那个人,忽然间又不见了。 这一次小高决心要追上他。 第三章 奇袭一 正月十六。” 长安。 清晨,酷寒。 卓东来起床时,司马超群已在小厅等着,就坐在那铺着紫貂皮的椅子上,用水晶杯喝他的葡萄酒。 只有司马超群一个人可以这么做,有一天有一个自己认为卓东来已经离不开她的少女,刚坐上这张椅于,就被赤裸裸的抛在门外的积雪里。 卓东来所有的一切,都绝不容人侵犯,只有司马超群是例外。 但是卓东来还是让他在外面等了很久,才披上件宽袍赤着脚走出卧房,第一句活就问司马:“这么早你就来了,是不是急着要问我昨天为什么放走朱猛。” “是的。”司马说,“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理由,可惜我连一点都想不出。” 卓东来也坐了下去,坐在一叠柔软的紫貂之上,平时,他在司马面前,永远都是衣冠整肃,态度恭谨,从未与司马平起平坐。 因为他要让别人感觉到司马超群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 可是现在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不能杀朱猛,”卓东未说:“第一,因为我不想杀他,第二,因为我没有把握。” “你为什么不想杀他?” “他单人匹马,闯入了我们的腹地,从容挥刀把我们的大将斩杀于马前,本来还可以扬长而去的,只因为要陪一个朋友喝酒,所以才留下。” 他淡淡的说:“那时我若是杀了他,日后江湖中人一定会说‘雄狮’朱猛的确不愧是条好汉,够朋友,讲义气,有胆量。”卓东来冷笑:“我杀了他岂非反而成全了他?” 司马超群凝视着水晶杯里的酒,过了很久才冷冷的说:“我知道你一定有理由的,但我却想不通你怎么会没有把握?”他问卓东来:“你带去的好手不少,还对付不了他们三个人?” “不是三个人,是四个。” “第四个人是谁?” “我没有看见,但是我能感觉出他就站在我后面的一扇窗户外。”卓东来说:“他虽然远远站在窗外,但是在我的感觉中却好像紧贴在我背后一样。” “为什么?” “因为他的杀气。”卓东来说:“我平生从未遇到过那么可怕的杀气。” “你没有回头去看他?” “我没有。因为我知道他一直在盯着我,好像特意在警告我,只要我有一点动作,无论什么动作,他都可能会出手。” 卓东来又说:“我虽然没有看到他,可是高渐飞一定看到他了。” “你怎么知道?” “那时高渐飞就坐在我对面,正好对着那个窗口,我感觉到那股杀气时,高渐飞的脸色也变了,就好像忽然看见了鬼魂一样。” 卓东来说:“高渐飞绝对可以算是近年来后起剑客中的第一高手,如果没有特别缘故,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畏惧?” 司马超群忽然笑了,大笑。 “所以你也有点害怕了!”他的笑声中竟似充满讥诮:“想不到紫气东来卓东来也有害怕的时候,怕的竟是一个连看都没有看到过的人。” 卓东未冷冷的看着他,等他笑完了,才平平静静的说:“我虽然没有看见他,可是却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他是推广司马的笑声停顿:“难道你认为他就是那个刺杀了杨坚的人?” “是的。”卓东来说:“一定是。” 他说:“这个人一定极少在江湖中走动,一定和朱猛有种特别的关系,但却绝不是朱猛的手下。”卓东来说:“这个人用的一定是种从未有人见到过的极可怕的武器,可以同时发出很多种不同武器的威力。” “还有呢?”司马问。 “没有了。” “你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 “到现在为止,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甚至连那种武器是什么形状我都想象不出。”卓东来淡淡的说:“可是我相信,我知道的这些已经比任何人都多了。” 司马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卓东来是他的朋友,曾经共过生死患难的好朋友,卓东来也是他最得力的好帮手。 可是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当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时,他总是要和卓东来针锋相对,总好像要想尽方法去刺伤他。 卓东来却总是完全不抵抗,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又喝了一杯葡萄酒之后,司马忽然又问卓东来: “现在孙通已经死了,郭庄呢?” “郭庄也不在。” “昨天早上我还看见他的,为什么今天早上就不在了?” “因为昨天早上我已经叫他赶到洛阳去,”卓东来说:“一听到朱猛已经到了红花集的消息,我就叫他去了。” 卓东来说:“我要他每过五百里就换马一次,昼夜兼程的赶去,一定要在朱猛回家的前一天赶到洛阳。” 司马超群的眼睛里忽然发出光,忽然问,“他一定能及时赶去?” “一定能。” “如果他赶不到呢?” 卓东来淡淡的说,“那么我就叫他死在洛阳,不必再回来。” 司马超群并没有问卓东来,为什么要令郭庄赶到洛阳去,去干什么。 他不必问。 阜东来的计划和行动他已完全了解。 ——朱猛轻骑远出,手下的大将既然没有跟来,也一定会在路上接应,在朱猛赶口去之前,“雄狮堂”内部的防守必定要比平时弱得多,正是他们赶去突袭的好机会。 ——只要能把握住最好的机会,一次奇袭远比十次苦战更有效。 这正是卓东来最常用的战略。 这一次计划的确精确狠辣与大胆,也正是卓东来的一贯作风。 司马超群只问卓东来:“你只派了郭庄一个人去?” “我们在洛阳也有人手。”卓东未说,“郭庄也不是一个人去的。” “还有谁?” “还有木鸡。” “木鸡?”司马动容,“你没有杀他?” “他一向是非常有用的人,对我们也一样有用,我为什么要杀他?” “他是朱猛派来杀杨坚的,不怕他出卖我们?” “现在他要杀的已经不是杨坚,而是朱猛。”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知道朱猛只不过想利用他来做幌子而已,而且是存心要他未送死的,因为朱猛早就算准他绝不能得手,”卓东来说:“他不怕被人利用,可是他受不了这种侮辱。” 卓东来又说:“何况我付给他的远比朱猛还多得多。” 司马看着他,眼里又露出种充满讥诮的笑意。 “现在我才知道你为什么不杀朱猛了。”司马说:“你要他活着回去,你要他亲眼看到你给了他一个什么样的惨痛教训,要他知道你的厉害。” 他看着卓东来微笑:“你一向是这样子的,总是要让别人又恨你又怕你。” “不错,我是要朱猛害怕,要他害怕而做出不可原谅的错事和笨事来。”卓东来说:“只不过我并不是要他怕我,而是要他怕你。, 他的声音很柔和:“除了我们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这次行动是谁主持的。” 司马却跳了起来,额上已有一根根青筋凸起。 “可是我知道。”他大声说:“要发这种大事,你为什么连问都不来问我一声?为什么要等到你做过了之后才告诉我?” 卓东来的态度还是很平静,用一种平静而温柔的眼光凝视着司马超群。 “因为我要你做的不是这种事。”他说:“我要你做的是大事,要你成为江湖中空前未有的英雄,完成武林中空前未有的霸业。” 司马紧握双拳,瞪着他看了很久,忽然长长叹了口气,握紧的双拳也放松了。 可是他的人已站了起来,慢慢的向外走。 卓东来忽然又问他:“高渐飞还在长安附近,等着你给他回音,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交手?” 司马超群连头都没有回。 “随便你。”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淡:“这一类的事,你一定早已计划好了,反正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交手,他都连一点机会都没有,因为你绝下会给他一点机会的。” 司马淡淡的说,“所以这一类的事你以后也不必回来问我。”二 高渐飞醒来时,手、脚椰已经快要被冻僵了。 这间廉价客栈的斗室里,本来还有一个小小的火盆,可是现在火盆里的一点木炭早已烧光了。 他跳起未,在床上做了六七十种奇怪的姿式,他的身体就好像一根面条般可以随着他的思想任意弯动扭曲,做到第十一个姿式时,他全身上下都已开始温暖,等他停下米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精神振奋,容光焕发,心情也愉快极了。 他相信自己今天一定可以见到那个提着一口箱子的人。 昨天离开那家茶馆后,他又见到过这个人三次,一次是在一条结了冰的小河边,一次是在山脚下,一次是在长安城里的一条陋巷里。 他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