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程弯唇一笑,直接伸筷子抢走他碗里的香肠,嚼了几口咽进肚子里,大言不惭道:“我自己不吃一下,怎么知道它到底好不好吃呢?嗯,味道不错,吃了你一根肠,下次点的时候,还你一份。” 说完,他就满脸高兴地走了回去。 夏砚愣愣地看着他,实在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贺程真的,跟彭畅说他有洁癖了吗? 那时连他自己都忘了,他曾告诉过某人,自己并不习惯别人吃自己吃过的东西。 后来,他终于想起自己曾说过的话。 而他也早已被惯得,一旦盘里的东西吃不下,就会再自然不过地递给对面的人。 现在—— 夏砚看着他把剩下的面全部吃完,眼眶没来由得感到一阵酸涩。 很多细节,因为让人觉得太过寻常,而往往会被忽略,一旦开始回味,才会发现,它们究竟能多让人触动。 贺程在这段友情里,给他的从来都只有偏爱,明目张胆,坦坦dàngdàng。 他这样的人,何必为一个普通朋友做到这些,是自己把自己看得太过卑微,才会心生退缩的想法。 ——最特殊的朋友。 夏砚绽开一抹笑,有人给他如此承诺,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自信一些? “贺程。” 喝完最后一口汤终于饱腹的人,慢悠悠站起来,听见对方这么温柔地叫他,心弦一颤,立刻朝他看去。 “我饿了。” 那是被宠爱着的人,向所依赖的人撒娇时,不自觉会露出的神情。 贺程愣住。 夏砚安静等着他的回应,很快,贺程就笑了。 “想吃什么?烧烤吗?” 没有埋怨,并未责怪,以一种无比包容的态度,纵容着他难得的小性子。 第16章 十六 夏砚每年都会感冒一次,不具备周期性,短的话三四天,长的话可以持续一个星期。 一旦经历过一次感冒,那一年肯定就不会再中招。 夏砚的生活习惯保持得很好,就算是冬天,也很少会赖chuáng,而每年感冒的这几天,是一定会在chuáng上多躺一会儿的——就跟女孩来大姨妈一样。 他虽然还没有虚弱到那个地步,但有病在身,便难得想在被窝里多待上片刻。 今年的感冒,时间很赶巧——当天早上一二节正好没课,不需要早起。 夏砚安静窝在被子里又赖了一会儿,才吸吸堵住的鼻子,翻身下chuáng。 他是第一个醒的,爬扶梯的动作刻意放轻,到半空时,才发现贺程chuáng上,除了一团随意堆着的被子,什么也没有。 估计是去食堂了。 夏砚简单洗漱了下,出来想先喝杯水,一拎保温壶,里头已经空了。 他才走到二楼,就跟手里提着东西的贺程碰上了。 青年满身寒气,看见衣着单薄手提水壶的夏砚,瞬间皱起眉:“怎么穿这么少?” “就几步路,打了水——”就上去,穿外套也麻烦。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就被对方的动作打断,贺程把东西往他手里塞:“拿一下。” 夏砚刚拿稳,对方已经手疾眼快地将厚实的外套披到了他身上。 又弯下腰,三两下将敞开的拉链拉好,紧接着从外套底部把手伸上去,夺过夏砚手中的水壶,转身就往楼下走:“赶紧上去吧,先把包子吃了,热水我去打。” 动作匆匆,几秒钟就没了影。 夏砚反应慢半拍地点点头,朝着只剩自己的楼梯间,回了个“好”。 贺程提回来的袋子里,装着打包好的早饭,还有一盒感冒药。 夏砚刚坐下,贺程也上来了。 他开门的动作算轻,进屋后先把水壶放到桌上,拿过杯子倒了半杯水,趁着夏砚在喝水,随手从早餐袋子里拿出一个热腾腾的包子,等着他喝完,又将塑料袋扒拉开,把包子递给他后,才去给自己拿新的一个。 “起得有点晚,牛肉包没赶上,只有奶huáng包了。”他解释一句,声音比刚才在楼梯间时的要低一些,显然是顾虑着宿舍里还有其他人在睡觉。 夏砚咬着包子没说话,接过他插好吸管递过来的温牛奶:“你还去买感冒药了?” “嗯,你不是感冒了吗,等下要走的时候泡一包喝,别忘了。” 夏砚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 贺程看他一眼:“你昨天不是一直吸鼻子吗?” 他不再说话,喝了几口奶,突然轻笑一声:“贺程,我觉得你以后会是个好爸爸。” 贺程眼皮一跳,直觉他说的话不是自己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