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啊?在学校啊,他快七岁了,入秋的时候刚上一年级。” “看不出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你一个人带他?” “哦,是。”提起小孩丁良的微笑更加温和,“家里就我们父子……对了,还没请教贵姓?” “廖景,你叫我小廖,或者阿景都行。” 丁良点点头,看了看表,说,“不好意思,我得去接儿子了,今天是周末,学校四点就放学,你要吃什么尽管给宝珠说,不用付账,算我请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厨房门口脱了制服,套上一件老气横秋的灰夹克:“不要客气哦,我先走了。” 廖景注意到他左手仍旧戴着手套,贴身的那种,肉色,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他愿意请客,廖景乐得享受,丁良走后便又要了杯奶茶,跟宝珠闲聊了一会,吃了半打榴莲苏,才心满意足离开了茶餐厅。 周末的jiāo通是一团乱麻,不到五点街上已经是人cháo汹涌,廖景在对面的车场取了车子,打算去明都玩玩,可一出门就被堵在了密密麻麻的车流里,只能一寸一寸地往前挪,折腾了一刻钟才刚掉了个头。 手机忽然响了,熟悉的音乐。 “D哥?”廖景接通电话。 “在哪儿?”D哥说话总是慢条斯理和和气气,如果光听声音,很难让人把他和穷凶极恶的毒贩联系起来。 “街上。” “晚上gān嘛?” “去明都。” “回家歇歇吧,明天中午帮我出批货。” “好。” “上午叫你的‘脚’去厂里拿,你跟着,最近风声紧,有人说我身边有内鬼,我正在查,你也要万事小心。” 内鬼?廖景心中一动,皱皱眉,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车子才蹭出去不到五米,红灯又亮了,车子不小心熄了火,廖景索性等着换灯,抽了支烟叼在嘴上,刚点着,忽然看见了丁良父子。 他们正在过马路,丁良左手提着个便当袋子,右手提着个硕大的卡通书包,胖嘟嘟的小男孩跟在他身后,一手抓着他的衣角,一手拿着个热狗,小脸扬起来看着父亲,嘴巴一动一动的,似乎正在讲什么有趣的事,丁良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水泄不通的车流里,小孩的手把爸爸的衣角抓的紧紧的,丁良走两步就要回头看看,好像大猫护着小猫,打心眼里疼爱的样子。 廖景透过烟雾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忽然想起他爸来,老家伙是个贼,播完种就忘了还有老婆孩子这档子事,高利贷bī债的时候才会回家躲躲,后来进了监狱,肺癌挂了,他妈眼泪都没掉一滴。 也正是这个背景,廖景才成为卧底的种子选手,所以说世界上苦bī的事都有关联性。 为什么忽然想起老家伙来,廖景回过神来,囧的不行,难道他潜意识里很渴望父爱?那跟丁良又有什么关系,两个人完全没有共同点好不好?! 喇叭声蓦然响起,廖景一抬头才发现红灯过了,后面的车在催他,忙启动了引擎,过十字的时候回头看看,丁良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计划中的单子没有做成,货仓出了事。 当时廖景已经准备好了人手和车子,上午十一点让手下去“厂”里拿货,自己则沿着出货的路线搭乘公jiāo和地铁跟着。 结果车刚出发不到一刻钟廖景就收到了D哥的消息:“单子取消,归位。” D哥很少在出货的时候和手下联系,中途取消订单的情况更是屈指可数,廖景意识到这次是出了什么大事,忙通知撤。 取货的车子拐上了反向的岔路,廖景隔了两站才下了地铁。 正午时分地铁站人山人海,出口处的星巴克却是空无一人,没有接到进一步的通知,廖景便买了一杯星冰乐,给大韩发了个短信,问他队里是不是有什么行动。 不知道在开会还是怎么的,大韩一直没回,过了一会D哥的电话却又打了过来。 “在哪儿?” “蔚海广场。” “厂里排不开单,客户又着急要货,我让人把货带去‘渡口’,你的‘车’还在吗?” “刚撤。” “那你自己过去取一趟吧,离蔚海广场不远。” 廖景犹豫了一下,他现在很少亲手沾货,再说这也不符合常规,但既然D哥都这么要求了,还是答应了下来:“成。” “渡口”是暗语,实际上是手下们jiāo货常用的一处联络站,一个废旧的家具厂。 廖景步行穿过狭窄的巷道,很快就到了家具厂后门,按了门铃,几秒钟后有人将铁栅栏门打开一条小缝,探头看了看,有点意外:“景哥,怎么是你?” 廖景皱眉,这人他见过,是货仓那边的“脚”,叫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