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这句承诺,刘萱已经盼了很久,她向他福身行礼郑重道谢,李澈轻捥了额间垂落的发丝,将发丝置于她的耳后,他深邃的眸子瞧着她,语声轻柔:“从今往后。525txt.com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刘萱点头应下,二人又说了会话,直至快要到了午膳的时候,刘萱才出了书房。 一出书房冬梅便迎了上来,面上满是担忧之色,她瞧见刘萱脖间红肿,语声都带了哽咽:“小姐,你没事吧?” 刘萱朝她安抚的笑了笑,刚想说自己没事,却听得旁边龙一的冷哼声。柳枝青在一旁笑着道:“你家小姐自然无事,你该担心的是太子殿下,也不知堂堂监国太子有没有被你家小姐给气坏了身子。” 自己确实将李澈气的不轻,刘萱便没有同柳枝青争论。只挑了挑眉算是默认,而后一路安抚着冬梅出了太子府。 刘萱一走,柳枝青与龙一便进了书房,一进书房便瞧见了满地狼藉,太子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瞧着这书房内的一片惨状。柳枝青与龙一互看一眼,心中对刘萱又有了新的定位,她能将太子惹得震怒至此,得到的惩罚仅仅是脖间红肿而已,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而且瞧着书桌之后自家主子的神色,似乎不但不怒而且心情上佳。 这实在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李澈抬眼瞧见柳枝青与龙一的神色,轻咳一声:“若是打量够了,便将书房整理好,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这事自然是不能外传的,柳枝青与龙一心中明白,当下便开始动手整理起来,柳枝青瞧见正厅之中孤零零躺着的一本奏折面露难色:“主子啊,其它的倒还好说,只是这份奏折已然损坏,这可如何是好。” 李澈瞧了一眼那本已经四分五裂的奏折,为拧了俊眉:“奏章之上所言何事?” 这奏折主子居然还未瞧过……柳枝青将心中讶异掩下,捡起奏折粗略翻了翻,原来这奏折之上写的竟是让李澈扩充后院之事,顿时他便笑了,一个马屁毫不犹豫的拍了过去:“主子英明,如此插手主子后院之事的奏章就当得到四分五裂的对待。也好让众臣瞧瞧主子的怒气。” 柳枝青的马屁这次拍的很对,李澈微有赞赏的点了点头:“枝青两年多未见,一如以往洞悉明事。” 刘萱回了刘府,便立刻派人告知肖公皇后娘娘那笔订单可以开始做了,她脖间的红肿用过药之后已然退了大半,可秋菊与冬梅却还是让她好生休息,这些日子她实在忙碌的太狠,用过饭后不由有些疲倦,便借着养伤之名好生休息去了。 如此忙里偷闲的过了两日,这一日一早便有下人前来递上了一张拜帖。 刘萱打开一看,杭州陈氏阿良的名字印染纸上,见到陈良的名字刘萱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陈良递了拜帖说是午时之后来访,刘萱用过午饭便在院中静静等着,直到午时三刻的时候,陈良这才被小厮领着进了院子。 刘萱立刻起身相迎:“陈公子许久未见。” 陈良见到她也是满眼笑意,他微微打量了刘萱片刻,笑着行礼:“不曾想短短两月有余,陈良竟又见到了刘姑娘。” 刘萱示意他在石桌旁坐下,而后笑着道:“我与陈公子已是旧识了,原先在船上之时也是好友相交,怎的过了两月陈公子与我却生疏起来了?” 陈良在一旁坐下,微微笑了笑:“你若不是陈公子陈公子的唤着,我也不得那么多礼数。” 刘萱挑了挑眉:“要不唤阿良?” 陈良眉间重重一跳,连连摆手:“你还是饶了我吧,若是被那位知晓你这般唤我,只怕我这到手的美差便如那煮熟了鸭子飞了,你唤我陈良,我唤你刘萱便是。” 刘萱从善如流的点点头。而后微有些好奇的问道:“百年陈氏要何没有,什么差事竟然连你也称之为美差?” 对于这事陈良也没什么好瞒着刘萱的,再者他十分清楚,正是因为刘萱的关系这份差事才轮到了他的头上。他接过冬梅地上的茶,而后笑着对刘萱道:“这差事莫说是我,便是任何人接了都会称之为美差。” 瞧见刘萱脸上越发好奇的神色,陈良终于不再卖关子了,他张了张口只说了一个字:“盐!” 竟然是盐!难怪陈良如此高兴! 见刘萱明了。陈良笑着道:“殿下给了我一年之权售卖官盐,你说这算不算是美差?” 刘萱点点头:“确实是美差,与我要找商议的事简直不可相提并论。” 刘萱住在这里是太子告诉他的,让他来拜访刘萱也是太子之意,不论太子仅论当初他那点心动,不管刘萱找他是为了何事,只要不大损陈氏,陈良也是会应的:“你有何事不妨直说。” “那我便直言了。”刘萱笑了笑:“我知晓陈氏有丝绸产业,实不相瞒我手中有一铺子极缺丝绸,而丝绸之中杭丝为最。我想你能够长期为我那铺子供应丝绸,至于价格我虽不会亏待与你,但也不会给的太高,你可愿意?” “竟是这等小事。”陈良不甚在意道:“我供你丝绸便是,至于钱银你给些薄利便成,只是陈氏虽有丝绸产业,却并不丰厚,你若需要大量丝绸只怕还是要另寻他人。” 听了陈良的话,刘萱心中一动:“杭丝出产极少多为贡品,可依你之言却是可大量供货?” 陈良笑着点头:“你有所不知。之所以传言杭丝极少,乃是杭州商人故意为之,杭丝其实出产并不少,只是这些杭商将丝绸卖往各地。摊子大了每地能分得的量便少了,故而杭商故意放出风声,杭丝出产极少,而杭商为了将此言成真也故意减少了出产,所以这杭丝才有了今日一般天价。” 这个消息让刘萱兴奋无比,肖公曾言京中贵人尤其是女眷。喜穿锦乃是因为不愿穿劣等丝绸所至,若是她能打量供应杭丝,且将杭丝的价格降低…… 刘萱越想越为高兴,她急忙问道:“不知何人能大量供应?” “这人你也见过。”陈良道:“你可还记得当初在船上之时,有一名为殷若的女子与你斗艺?她的父亲名为殷实乃是杭州最大的丝商,便是那殷实你也是瞧见过的,他曾让他的姬妾献艺供众人一乐。” 他这么一说刘萱立刻想起来了,当日坐在她下手不远处的那个富态的中年男子确实是杭州第一富商,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还会与这人打交道,所谓百年才得共船渡,果然缘分这事实在是不可言说。 陈良瞧见刘萱的神色,便知她已经想起了殷实那人,当下笑着道:“回去之后我便让人先将陈氏的丝绸给运来,至于殷实之事我替你牵线,相信不久便会有好消息传来,只是殷实此人乃是地地道道的商人,你不可压价太狠了。” 刘萱听闻他愿意牵线,当下感激一笑:“我本也是商人,这事自当清楚,你大可告诉殷实,与我合作只会比以往更好。” 瞧见刘萱眼含的自信,陈良不免对她的计划有了兴趣,当下便问了她的打算。 刘萱也不瞒他直言到:“我在杭州之时多见人穿丝绸,而进了京却发觉便是贵人也只是穿锦,细问过后发觉并非是他们不喜欢丝绸,而是因为不愿穿劣等丝绸,可杭丝太贵,便是贵人也消耗不起,若我能用杭丝取代锦布,不用我说你也当知会如何。” 陈良听完眼中顿时显了亮光,他细细思索之后频频点头:“若真能取而代之,这前景……”他想了想忽而笑道:“看来此番回去之后,我需要大力扩张丝绸产业,京城一旦丝绸盛行,各地必然效仿。” 刘萱笑着点头,而后朝他眨了眨眼一脸狡邪之色:“若我让丝绸在京盛行,你说你是不是该给我些好处?” 陈良笑着故作叹气模样:“不曾想你竟是如此精明,说吧,你将此消息告知与我欲为何意?” 刘萱眨眨眼挥了挥手,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小事,小事,再换你一诺便成。” 陈良笑着叹气:“我已上了殿下那条船,如今我俩可以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今莫说是一诺,便是千诺万诺早已不用言说,你又何必单单提出此事。” 刘萱歪着脑袋想了想,确实如此,便改口道:“不如这样,你若新开丝绸产业,分我一杯羹好了。” 陈良想了想点头:“此事可行,你出一份钱银用于扩建丝绸产业,等见利之时你可得一份利,如此你看如何。” 这般自然是好的,两人又商量了如何让殷实以最低的价钱供应丝绸之事,商量完了陈良这才告辞,刘萱送他到府外,想了想又问:“听闻陈氏在苏杭一带都颇有盛名,不知陈氏哪些产业最丰?” 陈良想了想回道:“苏杭乃是鱼米之乡,自然这些产业最丰,苏杭一带自古多出文人骚客,其次便是些文墨纸砚,再次才是丝绸酒楼一类。” 刘萱心中有了数,便不再多言,送陈良上了马车。 瞧着陈良的马车渐行渐远,刘萱这才转身准备回府,刚刚迈出一步却听得身后有人唤道:“刘姑娘请留步。” 刘萱回头却见一中年青衫男子正朝她走来,刘萱确认自己未曾见过此人,当下便微有疑惑的蹙眉问道:“不知先生可是唤我?” 那中年男子行走两步来到她面前,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这才点头:“不错,正是唤姑娘。”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刘萱道:“这是我家世子给姑娘的信。” 有着世子这个称呼的人,刘萱只认识邓玉,当下便接了信向那中年男子福身行礼:“竟是宁王府中的先生,刘萱有礼了,多谢先生特意前来传信。”l ☆、第九十八掌:面见宁王 那中年男子瞧她行礼脸上并未露出欣赏之色,而是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老夫名为魏昂乃是宁王府的管家,刘姑娘直接唤我老魏便是,我乃军旅出身不耐这些繁文缛节的俗礼。” 刘萱听完就露出一丝无奈之色来,她小声道:“果然是一家子人。” 魏昂何等耳力,刘萱的话自然听见了,只是他却并未有任何不满之色,反而点头道:“姑娘这话说的十分在理,宁王府之中皆是这般直来直往的性子,往后姑娘入了府还需适应的好。” 刘萱眉间重重一跳,直觉便问了过去:“什么入府?” 魏昂似乎察觉自己失言,轻咳一声这才道:“世子临走之时可曾让姑娘去拜见我家王爷?” 原来是说这事,刘萱之前猛然的心跳平复了下来,她点了点头:“他虽是说过,可我与王爷并不相识,世子如今又不在王府,我并不好冒然拜见。” “管那些作甚。”魏昂皱了眉显然有些不耐:“世子让姑娘去见,姑娘去见便是,那些借口什么的留给别人自己去想,姑娘可知王爷已经在王府等了你近半月,如今已经快要暴跳如雷了。” 听闻宁王等着见她已经等了半月,刘萱有些讶异,她有些抱歉:“我并不知王爷等着我去拜见,还请魏管家为我解释一二。” 魏昂听完瞪眼:“老魏!” 刘萱立刻从善如流:“还请老魏为我在王爷面前解释一二。” 魏昂听得刘萱那声老魏,这才满意点头:“姑娘不必多虑,王爷知晓姑娘这段时日十分忙碌,故而虽是生气但也耐心等着,否则依着王爷的性子早就将姑娘绑去王府了。”他说道绑人仿佛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姑娘已暂时得空,不如明日便去拜见王爷,切莫再考验王爷的耐心,我们王爷除了在战场之上微有耐心之外,哪怕是对当今圣上也是耐心欠佳的。” 刘萱立刻点头:“萱明日定当去拜见王爷。” “一早便去。” “是,一早便去。” 魏昂见她应下。这才满意点头离去,刘萱见他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叹了口气捏了捏手中并不厚实的信回了府中。 进了院子秋菊已经将晚膳布置好了,刘萱却并未用饭。而是坐在桌边取了信准备拆开来看,秋菊并不知这信是何人送来,当下笑着随口问了一句:“姑娘莫不是有亲人来信了?” 刘萱闻言微愣,想了想唇边扬了笑:“嗯,正是亲人之信。“ 秋菊本是随口一问。见刘萱答了便不再多言,立在一旁准备伺候着。 刘萱拆了信一眼便瞧见那龙飞凤舞的字,她的唇角立刻便扬了起来,字如其人果然不假。邓玉的信中所言并不多,他只是说了自己已经到了边关,说边关寒冷将士多有受冻,让她多挣些钱银好让李澈能够多备些军需,洋洋洒洒几句话之后,便没了多言,只在信中尾处吩咐道:“爷在边关实是无趣。命你每三日修书一封供爷解闷。” 刘萱瞧着他龙飞凤舞的字,仿佛瞧见了他在写最后一句之时那霸道的模样,忍不住冲着那信翻了个白眼,她又将信折好藏于袖中这才开始用饭。 用完饭沐浴之后,刘萱并未休息,而是坐在桌前让冬梅磨墨,自己提笔开始给邓玉回信,她本以为自己没什么可跟邓玉说的,却不曾想提了笔却发觉自己似有万言,她将自己如何提高了锦衣纺盈利的事情一一说了。而后又说了自己打算重建一品香,直到最后写完才发觉不知不觉竟写了三页之多,她看着那整整三页的纸嘴角露笑,原来自己竟也是想同他分享身边之事的。 墨迹晾干之后刘萱将信装好。只是她回了信却不知该如何给邓玉送去,虎一等人自是不能托付的,她不敢保证这信到了李澈手中还会不会送往边关,她倒不是不信李澈,而是觉得如李澈一般的男子,即使对她再如何宠纵。让他亲手将她的信送到另一男子的手中,只怕也是别扭的。 想来想去,也只有明日去了王府见到魏昂请他转交了。 第二日刘萱起了个大早,梳洗一番随意用了些饭便动身去了宁王府,她在府外请侍卫通报,那侍卫听得她的名字却是让她自己直接进去。 刘萱虽然讶异这有些于理不合,但她想了想这宁王府众人的性子,也就只有带着冬梅径直迈脚走进了宁王府的大门。 进了宁王府一眼望去果然清一色男仆,也没个人给刘萱引路,这宁王府又颇大,刘萱进了王府便有些不知该朝何处走了。 那些仆人见到她也未曾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该干嘛还是干嘛,仿佛刘萱并不存在似的,刘萱得到这番待见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来的这个地方是不是传言中不与外间往来的宁王府了。 刘萱无法,只得随意问了一个仆人宁王的书房在何处,她想着这宁王总是要办公的,既然办公自然要去书房,那仆人听得她问路,随意往东指了指:“姑娘沿着这路一直往东便是王爷的书房了。” 刘萱道了谢,那仆人便又开始忙碌自己手中的事情,刘萱抬脚正欲往东而行,身后的冬梅却是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 刘萱面有不解,冬梅瞧了瞧四周附耳上前小声道:“小姐,王爷的书房在南边呢。” 宁王府十分大,这条路刘萱硬是走了半刻这才走到尽头,路的尽头是两条分叉,刘萱正在犹豫该走哪条之时,远远的传来一阵练兵的厮杀声,她闻声笑了笑,脚下一拐便朝传来厮杀声的那条路走去。 走了没多一会眼前顿时开阔,一个硕大的演武场出现在眼前,演武场上一群黑衣劲装的男子正在操练,而演武场的正上方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正在发号施令。那中年男子一身戎武之气,往那里一站便是一顶天立地的将帅之样,那中年男子身旁站着同是劲装黑衣的魏昂。 刘萱心中暗付,这中年男子想必便是宁王了。 她并未上前打扰。只在一旁远远的瞧着,操练的喝声响彻演武场,便是刘萱这般闺中女子,听闻那操练之声也顿觉热血沸腾。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操练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刘萱站在一旁看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操练结束宁王这才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那淡淡的一眼带着打量,宁王的眼神太过锐利,一眼扫来刘萱忍不住挺直了腰杆。然而宁王只是扫了一眼之后便不再看她,而是挥了挥手让那些黑衣人退下,黑衣人齐声领命而后纷纷退出演武场,从演武场出来只有刘萱所在的一条路,刘萱见他们走来,立刻退至一侧让他们先行。 那些黑衣人路过刘萱之时也未曾投个眼光过来,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刘萱微微低头直到那黑衣人都退了干净,这才迈步朝宁王走去。 此时的宁王正坐在魏昂搬来的椅子上,见刘萱上前微微抬了抬眉,刘萱正要开口问好。却听得宁王一声冷哼:“怎么,终于有空来见本王这个糟老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