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新奇的安宁和平静,她将自己的身子往上挪了一点儿,轻轻贴住他的温柔的嘴唇,慵懒的道:“好困,萧卷,你不要闹我,我要睡觉啦。” 萧卷的声音也是绵绵的:“嗯,熙之,好好休息吧。” 半夜里,响起隆隆的雷声,瓢泼的大雨和闪电一起扑打在窗户上。 蓝熙之在熟睡里恍惚醒来,身边,有熟悉的呼吸声和温柔拥抱自己的双手,她又闭了眼睛,躺在他怀里熟睡过去。 天亮了,大雨变成了蒙蒙的细雨。 两人没有像往日那样准时起chuáng,依旧懒洋洋的躺在chuáng上。 自从记事以来,蓝熙之从来没有这样赖chuáng过,每天都是黎明即起,开始繁忙的学习,学武功学书法学作画。而进宫以来,更是需要早起帮助萧卷处理各种奏章。生平第一次赖chuáng,就成了一件异常新奇的事情。而萧卷幼时即被立为储君,也是天明就要起chuáng开始各种各样的学习,从来不敢赖chuáng。 她的眼珠子转得飞快,轻轻拉扯着萧卷几根垂下来的头发:“哎,萧卷,你也是第一次赖chuáng吧?” “对啊。熙之,你不习惯么?” “不,我觉得这样躺着可比辛苦的练功或者批阅奏章舒服多了。萧卷,我很喜欢这样,怎么办呢?” 萧卷微笑起来:“人家都说好习惯养成难,坏习惯一学就会,我也喜欢这样。” “哎,人人都是好逸恶劳的啊……”她苦着脸,“萧卷,我都不想早起练武功了,你说,我以后会不会变成懒猪?” “懒猪有什么不好?熙之,以后别那么辛苦了,也别练武功了,就这样过最平淡的舒适的生活吧!” “好啊。小时候遇到下雪天,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躺在温暖的chuáng上或者有火盆的屋子里看书、偷懒,可是,我师父却从来不允许我这样,无论多么寒冷炎热都必须在规定的地方练习、学习,很多年后,就习惯成自然了。可是,没想到,多年的习惯竟然如此容易被瓦解,哎……” “熙之,今后只要你喜欢,随时可以躺在chuáng上看书、偷懒!” “好的,那今天我们就这样过哦。” “嗯,我们就这样过,我也喜欢这样。” 这一天,细雨都没有停过,两人只起来吃了午饭,然后又跑到chuáng上,翻看各种杂书,互相讲各种趣闻轶事,甚至将矮几搬到chuáng上对弈。 今天的对弈,几乎每场都是蓝熙之赢,因为,萧卷始终是心不在棋,他嫌两人面对面“距离”太远了,gān脆跑到蓝熙之的那头,轻拥着她,伸长了手臂下自己那边的棋。 蓝熙之笑得滚在他的怀里:“呵呵,萧卷,天下没有人这么下棋的。” “那我就做第一人吧。呵呵。” 到得傍晚,雨终于停了,但是,天气还是沉沉的,很快就黑了。 明亮的宫灯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 萧卷笑起来:“熙之,太早了,都睡不着。” “是啊,再睡下去,脑袋都要晕掉……”蓝熙之想了想,忽然道:“萧卷,我去拿一样东西给你看,你等着我……” 话没说完,赤着脚跳下chuáng,飞快的跑出房间,过得一会儿,手里拎了一本书,飞也似的又跑回来。 “熙之,这是什么?” “你看呢……”她翻开一页,摊在萧卷眼前。 萧卷一看,忍不住大笑起来,立刻想起上次自己在小亭见她慌慌张张面红耳赤隐藏的样子,原来,她当时看的就是这本葛洪带来的彭祖养生书。她翻开的正是一幅“采yīn补阳”秘戏图。 “熙之,你上次偷偷看的就是这个东西?” 蓝熙之红了脸:“我哪有偷偷看,当时,我不知道是什么嘛……” 那样的脸红看在眼里,萧卷大乐:“熙之,你是不是偷偷在研究?不然的话,怎么会带在身上?” “我哪有研究?我是上次进宫时带的包裹里夹带的,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呢。前些日子,我打**裹拿‘紫电’去刺杀钱凤才发现的,真是天大的冤枉,我绝对没有偷偷研究……” “究”字未落口,已被萧卷的亲吻阻断,“熙之没偷偷研究,那我们就来共同研究好了……” “萧卷,你……gān啥……呵呵……” 她咯咯的笑起来,明亮的宫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黯淡,然后,慢慢的就熄灭了…… ………………………………………………………………………………………… 初升的太阳带着青草和朝露的气息。 两人依旧赖在chuáng上,懒洋洋的躺着。 萧卷摸摸她慵懒的脸颊,抱住她微笑道:“熙之,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要舒适的活着。” “呵呵,萧卷,我会的。” “我吩咐御厨做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我陪你一起吃。” “呵呵,好的。” “萧卷,你担心的弟弟们么?” 萧卷凝视着她:“熙之,我的祖先是勒死了前朝的末帝才改朝换代的,那是公然的弑君!野心家做下种种辣事,必然会为其他的野心家所效仿。我父亲虽然是渡江立国,但是先祖恶行昭彰,何以能享长祚?如今天下大乱,皇室微弱,逐鹿者不知多少,我的弟弟们到底会有何等的命运,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我最大的心愿是他们能得善终就不错了。熙之,你千万不要卷进去,无论世事如何变幻,我希望至少能保全你……” 她点点头,细细的看着萧卷,从昨晚开始,萧卷的脸色就开始呈现一种死灰一般的苍白,到今天,那种苍白就更明显了。 她是弃婴,不知姓甚名谁,更不知道何日出生。收养她的师父,个性十分痴狂奇特,整天沉溺于武学、书画,每天jī鸣第一声的时候,就带领弟子练功,学习。许多年下来,连自己的生日都早已忘道九霄云外,何况是这捡到的小徒弟。 在四年之前,蓝熙之的生活和思绪里从来没有过“生日”一说,直到遇到萧卷。 那是一次极为偶然的相逢,萧卷刚刚经历“废黜与否”的深宫风云,正是人生中最灰暗最危急的一段时光。当他逃也似的离开深宫却遭到无名杀手的一路追杀,正好被路过卖画的蓝熙之救下。 萧卷第一次遇到不知道自己年龄生日的人,就将遇到她的那一天定为她的生日。 “萧卷,我就是在四年前的今天遇到你的。结果,这一天成了我的生日。” “你喜欢这一天么?” “这一天是我一年中最喜欢的日子,呵呵。” “熙之,以后没有我陪你,你一个人也要好好过生日。” 蓝熙之镇定自若的道:“嗯,我会的。你放心吧。” jīng美可口的寿餐早已吃过了,两人又随便说说话,在huáng昏璀璨的夕阳里沐浴更衣。 温热舒适的水洒在身上,带着花瓣的芬芳的气味。萧卷靠在浴池边上,剧烈的咳嗽几乎要将心肺吐出来,身子好几次都摇摇欲坠。 蓝熙之笑嘻嘻的扶住他,为他换好衣服,自己也盛装而出。 萧卷仔细的看着她,这身衣服,正是去年自己送给她的立“太子妃”时穿的“百鸟朝凤”裙裳。她头插凤钗步摇,原本的配饰在她那天一怒之下,到“倚天屠兔记”换酒喝了,现在,她身上戴着的首饰是她上次生日时那一整套绿色的翡翠。 他靠坐在宽宽的椅子上,气息都有些不稳了,勉qiáng多捱了这段时间,现在葛洪开的方剂已经快要失去最后的效力了…… 眼前的女子笑靥如花,他勉qiáng打着jīng神,笑道:“熙之,你真是好看。” 蓝熙之轻轻靠在他身边,揽着他的头:“萧卷,你知不知道,这是你第一次夸我好看呢!” “是么,熙之?我还以为自己已经说了很多次呢。因为,自从见你第一面起,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