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日记本从扉页被翻到最后一页。 时间定格在她十七岁的生日那天。 日记本上最后一句: ——“今天正式进入高三总复习了,原谅我不能再花时间写日记,可在我心里,已经把他描摹了千千万万遍。” 穆寒洲倒吸了一口凉气,啪地一声,他合上日记本,一颗成年男人死寂的心脏像是被花季少女的浓烈爱慕注射了一剂强心针。 空气里漂浮着灰尘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大脑,使他清醒地认识这旧物的真实。 分明是难以伪造的真心。 在无数个挑灯夜战的深夜里,十几岁的小女生伏在灯下,偷偷摸摸地记录着卑微的爱意。 那时,她还没有什么错,她怯弱又纯洁,满怀着不可言说的心事。 “夏予玫……” 许久,男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轻轻关上门,走出长廊,拨了穆氏集团子公司旗下的公寓酒店电话。 那个傻女人,她还不知道,她搬出去住的酒店公寓,正是穆家的产业。 “喂,穆先生,一个小时前,夏小姐已经带着两个孩子退房了。” “什么?” 他扬眉,语气很是不悦:“一群酒囊饭袋!” “穆先生您别生气,我们拍下了接走夏小姐的那辆车,车牌号是J666666。” “嗯?” 穆寒洲蹙眉,心底疑虑丛生。 这不是北城幻音娱乐的老板车牌? “她怎么会和唐臻认识?” “不清楚啊,穆先生,按您的吩咐,我们一直在暗中密切的监视夏小姐一举一动,可她几乎没有见过除您以外的人。” 穆寒洲挂掉电话,脸色微寒。 他忽然发现如今的夏予玫正在往一个他不可控的方向走,而且越走越远…… 余湘季不过是个小小的惊喜意外罢了,她仿佛还有更大的定时炸弹在后面等待着他。 这个女人,三年一别,她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或许…… 他按捺住心头的思绪,再没有往下想下去。 ** 是夜。 一场北城名流的酒局。 幻音娱乐老总唐臻挽着一位新的女伴出席。 这位女伴可不得了,一出场,惊艳四方,全场记者狗仔的镜头在她身上聚焦,闪光灯咔嚓个不停,几乎要夺走全班娱乐头条的架势。 酒局上不乏好事者窃窃私语,讨论着唐臻的品味。 “这个唐臻越来越会玩了,到哪里找来这么个风姿绰约的尤物。” “莫不是新签的模特?” 唯有舞池深处的穆寒洲一身银灰色晚礼服,兀自端着高脚杯,冷眼看着这一幕。 他如鹰般的眼神透过全场直直地往予玫身上捕捉而去,今晚的她美得不可方物。 她穿了一件露肩一字裙,极简约的剪裁设计使得光滑的后背大片大片暴露在男性的视野中,白皙如玉的前胸锁骨晃得人眼花。 穆寒洲隔得这么远,仍可看出,这一晚,她刻意化了精致的妆容,脸上扑的高光在水晶吊灯下熠熠生辉,仿佛平白有束聚光灯时时刻刻对准了她,叫人挪不开视线。 这样一位惊艳四方的舞伴,为唐臻添足了脸面! 可穆寒洲唇角浮现出若有若无的嘲讽,他纵横商场多年,从不带任何女伴出席,无论走到哪里,商业活动的中心永远聚焦是他穆寒洲。 今晚也不例外! 唐臻挽着予玫,应付四面八方的敬酒和攀谈。 她落落大方,从容有度,仿佛生来便是穿梭在这上流圈子的人物。 可唯有穆寒洲清楚,三年前,她还是个没有见过任何大场面的小女孩子。 甚至穆家有贵客临门时,她只能躲在卧室里。 看来,她这三年,经历得比他想象的要丰富。 “唐总,这位是……?” 有个不怀好意的林总凑上来明知故问。 唐臻淡淡笑道:“这是我今晚的女伴夏小姐。” 原来只是女伴! 林总色迷迷地盯着夏予玫:“夏小姐真是艳压群芳啊,今晚的酒会上,数夏小姐最漂亮了。” 予玫微微颔首,笑得矜持:“谢谢林总。” 林总凑近了些:“不谢,我说句大实话,今儿个全场男士没有一个不是这么想的。” “你说,是不是?” 他撞了撞身边人,旁边有人扯他衣摆提醒,他仍旧浑然不觉。 身边的人早已换成了穆寒洲。 “不是!” 男人一声冷喝。 林总吓得打了个机灵,回过头,看着穆寒洲,“哎哟,穆总,怎么是你!” “许久不见,来和唐臻打声招呼。” 穆寒洲脸色阴寒。 唐臻笑得爽朗,咧开一嘴白牙:“呵,穆先生,确实好久不见,老夫人她身体还好些了么?” “承蒙余……玫瑰小姐的福,老夫人身体状况暂时稳定了。” 穆寒洲笑得牙根发凉,他仰头,幽深的眼神睥睨着予玫,极尽优雅地饮尽一杯香槟。 那模样,简直是变态绅士! 天知道,他满腹的什么腹黑主意。 可予玫脸色未变,仿佛不认识这个人,甚至,她不觉得她是他口中的玫瑰小姐。 唐臻转头对予玫道:“予玫,这位是穆氏集团的继承人穆总,和你还是校友。” “噢,穆总幸会。” 予玫再度颔首,露出一段天鹅般的优美脖颈。 林总看得咽口水,吞咽声都出来了。 “予……玫……,这个名字怎么像是……” 穆寒洲欲言又止,睨着她的眼神好笑又好气。 予玫却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并没有言语。 林总哈哈大笑:“还是年轻人会玩,现在搭讪美女,都是这种套路么?” “予玫小姐,你的名字好像是……什么国际影后的名字呐,我女儿上个月飞去凡尔赛追星,据说拿了个什么华裔影后的签名,她的中文名字就是叫什么……什么……” “呵呵!” 予玫没有应声,笑得讳莫如深。 穆寒洲看她内老神在在的姿态很是不快。 分明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小姑娘! 偏要做这副老成做派! “世界上重名重姓的人多的是,从前穆家有个佣人的女儿也叫这个名字!” 男人冷冷咬重了“佣人”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