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瑾哑然。顿了顿,转口又问道:你想没想过,袭人今后怎么办?” 宝玉诧异问道:什么怎么办?” 赖瑾有些好笑,随口说道: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丫头给了你,你难道就当没这回事儿了?” 贾宝玉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今后会对她好的。” 赖瑾轻叹一声,知道大户人家为了名声着想,向来不许家中子弟在成婚之前纳有妾侍,遂也不再多问。同贾宝玉默默吃过晚饭,便以消食为由去外头走动走动。贾宝玉刚刚经过了一场情、事又被赖瑾撞破,惊慌之下更懒怠动弹,自是回房休息不提。 这厢赖瑾顺着廊下逶迤向后院走去。如今天色已晚,府上各处都掌了琉璃宫灯,但依旧有幽僻角落照不到亮光,显得黑黢黢的。不知何时天上飘飘洒洒落了一地的清雪,薄薄的一层银光均匀撒在大地上,被宫灯一照倒显得分外明亮。 赖瑾随意坐在廊下栏杆上看着漆黑夜中纷纷扬扬的雪花,远处宫灯点点,有几株梅影摇摇晃晃,暗香浮动,映衬着皑皑白雪,有种安逸静谧的错觉。略坐了一会子,便觉得身上寒浸浸的。赖瑾轻叹一声,起身往回走。刚刚走了两三步,就见前头急匆匆的走过来一个人影。细挑身材,容长脸面,身上穿着一件儿银红撒花袄儿,青缎背心,月白绵裙,正是袭人。 袭人步履仓皇的走到赖瑾跟前儿,窥见四下无人,立刻双膝一软,跪在当地,颤声说道:瑾小爷救我。” 赖瑾慌忙避开身去,淡淡说道:袭人姑娘这是做什么。你可是宝玉跟前最得力的大丫头,又是领的老太太屋里的银饷,这么不管不顾的给我下跪,我又怎么敢当呢?” 袭人慌忙说道:瑾小爷救救我。我知道瑾小爷性子最是和软慈善的,您不会忍心眼睁睁看着我被撵出府去,要不然方才您也不会帮我遮掩了。” 我当时是帮着宝玉。他年岁太小,若是落得个私通祖母房内丫头的声名,这辈子就完了。” 赖瑾一句话说的袭人满面通红,禁不住辩解道:老太太是将我给了宝玉的——” 可你如今领的是老太太屋里的月钱。老太太屋里八个大丫头的份例,只如今你还占着一个呢!”赖瑾说着,看着地上跪着的袭人,越发觉得心烦。 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自己做着男盗女娼的事情从不自省,却总把怀疑的目光投放到别人的身上,动辄诽谤生事,造谣诋毁,却没想到自己立身不正,又有和立场去指摘别人行事? 袭人只觉得一张脸面烧的红透,明白自己若论唇齿,定然比不过满腹诗书的赖瑾,只好舍命叩头道:瑾小爷救救我,瑾小爷救救我……” 赖瑾轻叹一声,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君子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我不是那起子嚼舌根黑心肠的人,只是你也该明白自己的本分才是。” 袭人朝着赖瑾叩了几个响头,开口辩解道:瑾小爷明鉴。我原是不想的,奈何宝玉他——” 休提这种话。”赖瑾神色略微清冷,皱眉说道:宝玉什么样的性子你我尽知。若不是你自己心有想头,半推半就,难不成宝玉还能qiáng了你去?” 袭人哑然。 赖瑾又说道:你先起来。” 袭人见状,连忙说道:若是瑾小爷不肯救我,我也是一个死字。跪下还是起身又能怎么样呢?” 府上人来人往,眼杂口杂,你确定要这么跪下去?” 赖瑾一句话未说完,袭人已经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依旧束着双手一脸紧张的盯着赖瑾。 赖瑾见状,摇头轻叹: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喜欢你这个人。看似忠厚老实,其实你心内想的比谁都大。动辄还喜欢拿捏指使人。不过你原就是宝玉屋里的大丫头,随意支使小丫头做事也是你的权利。但只一点,你要知道。做奴才的背后决不能议论主子。倘或以后让我知道你在人后编排主子的不是,休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袭人脸色一白,赖瑾继续说道:尤其是……不准在二太太跟前说些有的没有的浑话编排人。” 袭人只觉得浑身一冷,软塌塌的靠在廊下栏杆上。 赖瑾轻叹一声,最后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想自己那点子腌臜事情传的沸反盈天,也该好好管住你自己的嘴。今晚的事情我会当做没看见。今后该当如何,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