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艾尔厌烦的皱着眉头。 他的心情像是谎言险些被拆穿的孩子。是的。他的确动过杀心——因为若不除掉佐德，就会有上千上万的无辜者失去生命。那会让无数家庭悲痛欲绝。 但没错。他的确动过杀心。 “这真是很有你们风格的猜测。”那外星人微笑着讽刺道。“简单粗bào恶意满满。我可真遗憾我得这样告诉你——并不是那样。” 但他并不打算再做解释。超人再次向前走去……然后在听到了萨维奇的低叹后，再次微微一僵。 “…………原来你是会说话的。” 氪星之子惊愕的望着那神情诡异的征服者。 萨维奇皱着眉头，扯着嘴角。他的笑容透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情绪……他看着面前的‘神赐之子’。征服者并没有大笑，但喜悦与讽刺之情却比任何时候都浓。 “老天啊——”他无声的笑着弯腰。“你是会说话的——天啊，卡尔艾尔先生！” 征服者无声的狂笑。 “我见过你被岩浆吞没，我见过你被雷电击中——” 卡尔惊愕的看着萨维奇。 “我黑进大都会的摄像头——一个又一个！我见证你扯断金属人的四肢，我目睹你打断寄生魔的脊梁——可是超人，超人，我从未见过你说话。” 萨维奇抬起头来。他纯黑色的眼中不透一丝亮光。他瞪视着那蓝大个。那超人。他长叹。 “你竟然是会说话的……” 超级罪犯发出叹息。 “你怎么从不和他们对话啊？外星人？你就这么厌恶这帮家伙吗？” 寒冷席卷了超人。一种一言难尽的情绪支配了他。 黑暗中的面孔一一浮现。那些熟悉的，那些陌生的。那些疯狂的，那些无奈的。那些罪人的面孔—— 他突然意识到。 卡尔·艾尔，这颗蓝星上唯一的超人——他突然意识到。 他封闭了自己。 “这是何等的可怕……”那情绪来的十分激烈。令氪星之子的面孔都变得晦暗不明。他终于意识到了——在已经经历了四年的奋战后，他才终于意识到——他对罪犯们封闭了内心。他不想自己受伤，于是将自己变成了另一个没有感情，不会说话的怪物。而那咬了他一口的毒蛇还在吐着信子，像是想要肆机将他吞下“这是很等的可怕啊，超人。这世上最qiáng大的‘人’，这世上唯一翱翔天际的‘神’……你心中的怜悯竟然是如此的扭曲……” 这一口咬的很深。 这毒液令他很痛。 而他找不出词来反驳。所以卡尔·艾尔捏紧拳头。他想捏碎自己的骨头。他想捏碎萨维奇的骨头。他想…… 而不能。 超人沉默着。超人忍耐着。超人终于再次向前走去。 萨维奇微笑着看着那离他越来越近的外星人。 征服者的微笑不含感情。就如超人望向他一般的望着那超人。他们仅有五步之遥。 王水倾盆而下。 第31章 毒与剑（下） 淡huáng色的液体淋了卡尔·艾尔一身。 地面正在嘶嘶作响。氯气的味道刺鼻难闻，且还带着剧毒。超人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这有着最qiáng腐蚀性的液体从他的头发上流了下来。酸液划过他的晶状体，滑落于他的脸颊。这一幕诡异又自然。 明显的：氪星人与王酸并不相容。 “啊……” 萨维奇欣赏而痴迷的看着这一幕。他长叹着。 “这依旧无效……很正常，很正常。”罪犯那双黑眼睛里终于多了些属于凡人的烟火气。他温和的看着这一幕。 “可我就是忍不住想试试……” 他长叹。 哎。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试试。 想试着将超人摧毁。想试着……将超人激怒。 ——你们都是疯子。 卡尔·艾尔有些发愣的看着萨维奇脸上那几乎有些陶醉的神情。他怔愣的神色必然十分软弱，但超人此刻却无暇顾及于此。就像是他明明可以躲开这些王酸，却一动不动一样……他无暇顾及于此。 ……你们都是疯子。 将我分析，将我揭露。寻找我的弱点，寻找我的失误。想要我死，又想看我痛失所爱——你们都是疯子。你们都是——敌人。 他瞪大自己的蓝眼睛。 其中有愤怒在翻涌，也有憎恨在嚎叫。混沌的感情将他撕扯，让卡尔·艾尔想要咆哮—— 接着青年的脑海划过一张张疯狂而痛苦的面孔。他回想起那些留着血泪，一往无前的自己。他想起那些来自朋友的追随与‘背叛’，想起那些被毁灭被扭曲的世界…… 他曾立誓。他曾告诉自己。他绝不要变成那样。 ……于是卡尔·艾尔将眼合上了。 他牵动嘴角，超人露出一个讥讽又神圣的微笑。他皱着眉头，他大笑着。他瞪着萨维奇问： “就这点本事？” 征服者愣住了。 怔愣之情换了主人。这毫无人性的超级罪犯惊愕的看着超人。这是今天第一次，他真正的感到了吃惊。他看着面前这外星之子，地球之神脸上的表情…… 那英俊无暇的面孔带着qiáng烈的讥讽与厌恶。那本来如同圣人般的面相被彻底破坏——超人当然不会像是个魔鬼，他只是变得像个……像个邪神？不，萨维奇也不确定自己的形容很恰当。 但总之，就是很神奇。 征服者意识到， 他可能是打开了某个隐藏着的开关。 他开启了一个隐藏关卡。 卡尔大步上前，他的姿态都和刚刚不同。他不再走的缓而稳，而是快又急——他一把抓住了萨维奇的领子。 征服者微微一抖。为某种不可弥补的力量差。他盯着这依旧在笑的青年人。他盯着超人。 萨维奇又笑了。他的笑容轻慢而讽刺，还带着几分的蔑视。他好似是那个见证圣徒堕落的非信者。他满怀优越，并由衷欣喜—— 卡尔·艾尔看着这笑容。 他低垂下眼。漫不经心的藏起眼中的鄙夷。 超人抓着萨维奇的领子。氪星人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黑眼男人察觉到了来自领子上的牵引力。他又一次的一怔。超人抓着他的姿势一变不变……这外星人维持着这相对优雅的姿势……他升高了。 萨维奇在这一刻感到背脊发凉。他不可控的感到了些许恐惧——其实，他根本就不畏惧死亡。但他还是被这外星人在此刻展现的东西激起了他最为凡人、最想舍弃的情绪——恐惧。 他害怕了。 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你要做什么呢？”接着，萨维奇的笑容回来了。他轻柔的问道。那语气是那么温和那么嘲讽。征服者看着那外星人的眼睛。“你要杀了我吗？超人？” 就算到了此刻，征服者也还是不肯放弃。不肯放弃任何一个伤害‘超人’的机会。 而卡尔·艾尔也回给他微笑。这一刻他无情到坚不可摧。他仿佛只剩一具感受不到刺激的躯壳。 “我杀不了你。” 卡尔·艾尔微笑着温和回答。萨维奇微微一怔……哦，看来这小子已经听说了他的秘密。这没什么好意外的，这很可能发生，这也有点遗憾 而超人的话还没说完。 “但我可以提着你，一直提着你飞出地球。” 萨维奇的笑容僵住了。 超人则不。他的表情分毫未改。依旧是那漫不经心的笑、的嘲讽。那俊美如神邸般的外星生物优雅的浅笑着，冷酷的看着他。 “我会提着你，一直飞离太阳系。一直飞离银河系。”超人侧过头，他吝啬般的收起了那微笑。他面无表情，并确定无比。“我会把你丢到一个没有文明的星球。那里可能有氧气，也可能没有。那里可能会在几亿年后产生生命，当然了，也可能不会。” 萨维奇脸上的惊愕之情变得真实。 而恐惧也扎根深入。 超人的语气十分平淡。超人的神情十分认真。对方那低垂着的睫毛是那样的优美，在那长长睫毛下的双眼是那样的无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