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手,虽然我说过希望你是心甘情愿在合同上签字,但我相信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你们南苑昆剧团既然迟早归我所有,我早一点给出管理意见,到时候收拾起烂摊子来就不用那么费劲。” 我不会把剧团卖给你的!” 是吗?”他也不急不气,你的坚持让我感动,不过怎么说你也只是代管剧团而已,就没想过征求一下你老师的意见么?” 念眉心头划过不安,老师现在身体不好,我不想拿这样的事去烦她。” 穆晋北的眸色黑白分明,沈念眉,你应该很清楚她得的是什么病。人这一辈子最终都只有一个目的地,就是坟……哎,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鲁迅先生。你老师这么一天天走下去,是不可能猛然回头越来越好的。你能瞒得了多久,到她弥留的时候再来让她做决定吗?” 他说的都对。念眉捏紧拳头,止住双手的微微颤抖。 她其实已经十分坚韧,超出他的想象,甚至他觉得在他过去近三十年的生活圈子里没见过这样倔qiáng的姑娘。可他发觉自己总能留意到她的各种小动作,比如什么时候抿唇、垂下眼睑、握紧拳头,甚至是可爱的翻白眼……轻易就戳破她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那层坚硬的壳,令他看透她的无助。 他低头看她的手,不忍心再bī她,手好些了么?有没有换药,化脓了就得上医院啊,别捂着藏着的,最后还是你自己遭罪。” 念眉迅速把手放到身后,已经没事了,不牢你cao心。” 穆晋北还想再说什么,抬眼就看到大门外进来一个人。 你的好兄弟回来了,刚才说的演出别忘了通知他。噢,还忘了告诉你,这演出的第一站就是在海城。你的老师不是在那儿住院么?你们可以顺道去看看她。” 他抛下最后一枚炸弹,就潇洒地转身走了,跟夏安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朝他笑了笑。 夏安拧了拧眉头,走近才问念眉道:刚才那人是谁,到这儿来gān什么?” 是陈秘书长的朋友,陪市里两位分管文化的老师来看演出的。”念眉看出他的憔悴,其他事一下子都说不出口了,安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她记得晓音说他是因为家里的事才请假离开的。 夏安不吭声,过了半晌才轻轻拍她肩头,没事,你不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安子,你有什么事不要瞒我,有困难咱们大家一起解决。安子……” 他的手还放在她肩上,肩头圆滑小巧的弧度只要一张开手就能握在掌心里。他微微施了些力道:念眉,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食言。你要做什么就照你的意思去做,不要顾忌其他。” 念眉眼眶都湿了,安子,到底发生什么事?” 他不肯讲,念眉只好去问海叔,长辈有长辈的一套方法,要知道什么,总是能知道的。 夜里念眉独自坐在房间里,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路灯透了点余光进来。她从傍晚就一直坐在这里,都没意识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桌上的手机嗡嗡震个不停,她回过神来,赶紧接起电话,喂,老师?” 念眉,他们今天给我换了病房,套间不让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没有欠费了吗?你到底把钱给jiāo上了没有?” 乔凤颜的声音是得天独厚的资本,除了唱腔迤逦,原本连说话都是非常好听的,可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尖利质问,却让人吃不消。 但起码证明她jīng神还不错。 念眉试着跟她解释,医生说你病情稳定,在普通病房看护也是一样的。” 胡扯,这怎么能是一样的?房间这么小,还摆两张chuáng,这会儿刚巧没人住,要再有个病人住进来,卫生间都得两个人共用,这得有多恶心?” 念眉闭了闭眼,只能跟她实话实说了,老师,现在我们手头不宽裕,特需加护病房……已经住不起了!” 乔凤颜很生气,什么住不起,现在花的是你的钱吗?乔叶那笔钱呢,追回来没有?叶朝晖呢,阿晖呢,嗯?你们不是挺要好么,他连这点花销都不肯给你?” 姐妹俩的难堪,被她一网打尽。念眉艰涩开口,老师你先将就两天,现在剧团也正是需要钱的时候,钱的事我会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