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想都知道来的是乐队的兄弟几个,还有柳闻莺,她一向在人情世故上八面玲珑,否则也不会这么年轻就浸yín在那么复杂的圈子里还能身居高位。 来了?到里边儿坐吧,外头热。”这种特殊情况下他也不跟她计较了,这份心用在他奶奶身上,怎么都不嫌多。 大家都看着他不说话,只有沙利文问他道:小五,你还好吧?” 他们都很清楚穆峥穆嵘的亲妈去得早,老爸又是个不管事儿的,娶了新的老婆之后对两个孩子也不是那么上心,穆峥从小就是寄宿制学校,而穆嵘的少年时期有一大半是在穆家大宅度过的,老太太就是跟他最亲近的亲人。 现在老太太走了,他肯定少不了伤心。 穆嵘面上淡淡的倒看不出什么:没事儿,我还撑得住。” 他在奶奶跟前尽了那么多年孝道,还带着和美回来让她宽心,最后又亲自跟车送老太太去医院……其实他们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至少比起他失去妈妈那一回要好得多。那时他不仅失去母亲,还失去了父亲,手足情深依旧,但穆峥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就像变了另一个人一样,他却永远停留在曾少年的心性,再也没有长大过。 实际上他失去了整个家庭,那时却连个安慰他的人也没有。 现在真的不算什么。 沙利文悄悄问他:南城的音乐节就在下月了,咱能去吗?你要不方便咱就不去了,反正以后还有机会。” 去啊,怎么不去,等我家里事儿忙完就该排练了。”穆嵘见他还避讳柳闻莺,笑了笑说,她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动向,你跟做贼似的gān吗?” 沙利文撇撇嘴: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吗?” 让她一块儿来葬礼他就心里打鼓,但这种事儿人家说要尽份心他也实在不好拦着。 柳闻莺上前来道:不关沙锤的事儿,是我自己要来的。奶奶生前对我们大伙儿都很好,我们理应来送她一程。”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我没说你不该来。”穆嵘看了看远处,南城音乐节我估计也少不了你,要跟就跟,我没意见。” 我不白跟的,我会给你拉到赞助。”柳闻莺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我知道你不在乎钱,但你也得为其他人着想。小欧在创业期,qiáng子结婚需要钱,你也知道咱们帝都买套房有多贵。” 穆嵘蓦地回头看她,她又道:音乐是梦想,梦想能产生收益当然更好。” 沙利文眼见气氛又紧张起来,赶紧上前挡在两人中间道:哎哎哎,这事儿咱们再商量,今儿先不说这个。对了,那个日本丫头呢,怎么没看见她?” 她有事儿忙。”穆嵘含糊地搪塞过去。 柳闻莺的笑容里多了一丝不明意味:我听说她跟你回家为奶奶祝寿,奶奶应该很喜欢她吧?” 穆嵘狠狠瞪了沙利文一眼,他无辜地辩解:我什么都没说。” 柳闻莺道:是你大哥告诉我的。” 这大嘴岔子……穆嵘简直无力吐槽自家大哥,难道是年纪大了嘴碎吗,怎么什么都对外人说? 当然他自个儿也觉得失算,就不该放和美离开的。今儿这么重要的场合,作为他带回家见家长的女朋友却不出席,实在说不过去。 只要说了一个谎,就需要另外九个谎去圆,虽然情非得已,但做戏做全套也是个节cao问题。 老太太不在了,还有老爷子,还有他那个不怎么管事的老爸和后妈,以及家里的兄弟姐妹。 甚至连小侄子疙瘩都不肯放过他,一直叨叨问他:五婶婶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了? 认识这么久以来,他头一回真正地想念起那丫头。这种感觉很陌生,除了乐队缺人的时候,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假如某个人在身边就好了”的感觉了。 他的好多第一次都葬送在那丫头手里,难道她不应该对他负责吗? 穆嵘走到殡仪馆的休息区,老爷子果然还是不肯吃东西。他抱着保温桶坐下劝道:爷爷,这粥是我亲自煮的,您多少吃一点吧?” 柳闻莺从身后走过来:穆爷爷,好久不见了,您还记得我吗?” 老爷子抬头看她一眼:嗯,记得,你是以前小五乐队里那个姑娘。好多年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