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会有另外的人为你折梅吧。 白梅落下,直直砸在雪中,gāngān净净地掩住地底所有的污泥。 恍恍惚惚一瞬间,一梦huáng粱二十年。 二十年后,贺秋华还记得她在梦里听到的那出《游园惊梦》,甚至时至今日,依旧念念不忘。 这么久了,她还不习惯用钢笔,手中毛笔蘸了蘸墨,终于在自传中写到了“徒弟”那一栏。 “我最喜欢的弟子,叫亭鸾,她唱过最好的牡丹亭,只是命若萤火蜉蝣,浮云朝露。” “浮生一梦,朝露溘逝。” 电影结束,苏婵盯着屏幕发呆了好一会儿,听到身边连笙的声音。 “其实这部电影我看了很多遍,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连·人后老司机·人前小怂包·笙 恋爱之后“我必须正经正经控制住自己不能瞎几把撩”封印就会解除 第九章 她的声音像带着朝露的晨风,将在云端中沉沉浮浮的苏婵骤然拽了出来,苏婵清醒了些,侧头看见连笙坐得离她很近很近,两人手肘处还若有若无地碰在一起。 电脑的白光映照在连笙侧脸上,苏婵恰好能看见光照she下她脸颊上的细小绒毛,心下柔软了些:“想问什么?” 连笙注视着苏婵,她眼神清透,吐字也像夏日的泉水般清冽舒服,一字一句入耳,却在苏婵心中翻起千层làng。 “亭鸾喜欢贺秋华吗?” 苏婵怔住一下,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她微微叹了口气,唇角却往上扬了扬:“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好像……大家都默认她是喜欢的。” 感激、仰慕且带着一点不可言说的暧昧情愫。 苏婵偏了偏头,认真想了会儿,反问连笙:“我说我不知道,你相信吗?” 连笙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确实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苏婵屈膝缩在沙发里,搂住沙发旁边软软圆圆的抱枕,她喜欢一切柔软的东西,抱枕放在膝上,她的声音不同于连笙般清冽,还带着少女的娇俏,在沉静的夜里显得又软又甜。 “我十四岁的时候就接下了这部戏,训练了大概一年,又拍了快一年。十五岁的时候,哪儿知道那么多表演技巧,只能把自己完完全全当做贺亭鸾去表演。” 连笙皱眉:“体验派?” 所谓体验派表演,就是骗过自己,把自己当成剧本里那个人。体验派表演需要qiáng大的天赋和苛刻的条件,演一个疯子,就要把自己真真切切地当成一个疯子,演一个杀人犯,也要把自己完全带入那种qiáng烈的感情中,倘若演员缺乏自我意识和控制能力,最好不要去尝试体验派表演。 苏婵那时候……还是个在舞蹈学院读书的十五岁女孩儿,怎么可能有那么qiáng的入戏出戏控制力? 她看着身侧的苏婵,眉头紧锁,眼中的惊愕和心疼几乎要压抑不住,连呼吸都觉得一抽一抽的痛起来。 苏婵却眉头舒展,轻声道:“当初电影杀青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出不了戏,所以不敢去看这部电影,今天谢谢你啦。” 她含着笑:“现在想起来,当时没看首映,以至于这么年不敢去看,还是挺遗憾的。” 入戏走不出来,加上一夜成名,她当时惶恐不安,甚至一度去看心理医生。不过在考上燕影,回归校园之后,生活渐渐平静下来,加上从对表演的一无所知,到越来越深的理解,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横冲直撞地闯入角色世界,磕得头破血流才能捕捉住那一丝角色灵光的苏婵了。 她伸手给连笙倒了一杯自己榨的蓝莓酸奶,眨眨眼:“喝点?” 连笙心里那股心疼难受的劲儿顿时就被抹平了,被杯中饮料的酸甜味完全遮盖下去,见到苏婵嘴角边甜甜的笑,心中顿时熨帖舒坦起来。 苏婵放下杯子,抹了抹唇边的奶渍:“好啦,不早了,睡觉吧,明天还要录一整天节目呢,你早上想吃什么?” 连笙听见“不早了”三个字时呆滞了一秒,抬手看了眼表:“才九点二十……” 夜生活都还没开始! 苏婵难得不是一副温和的神色,眉头一拧:“九点二十已经很晚了,我们明天六点半就得起来录节目,十分钟洗漱,二十分钟入睡,算起来只能睡八个多小时,明天得前前后后忙一天呢。” 连笙愣了愣:“好像很有道理。” 她反应过来之后,突然抓住要起身离开的苏婵的手腕:“等等,你平常什么时候睡觉?” 她握住苏婵细腻如白玉的手腕,感受到其上温润的触感,心中猛的一跳,立刻微红着脸将苏婵的手放开。 苏婵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没注意到连笙的小动作:“九点睡五点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