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语冬咬了咬牙,冷静道:“你胡说。” “这可不是我说的,这可是孙厦说的。”杨鲲鹏说着,转身冲着不远处的孙厦喊了一句,“你昨天不是说,陆语冬的姐姐在酒吧当小姐吗?” 孙厦摆了摆手:“我冇那么说啊,我……我表哥说的。” “那你表哥怎么知道的,也说给陆语冬听听啊。”杨鲲鹏又说。 孙厦下意识吞咽了一下,说:“我表哥翻我手机相册,看到她姐……说,说这女的在酒吧gān活,他和朋友去光顾过好几次。” 杨鲲鹏一脸不嫌事大地敲了敲陆语冬的桌子:“听到了吧?陆语冬。” 陆语冬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笔杆,眼中似有怒火:“你骗人。” 杨鲲鹏说:“班里人都知道了,还有他表哥以前拍的照片呢,你装啥?” 张梓云气愤道:“杨鲲鹏,有意思吗?” “冇意思冇意思,我这不是看你们群里聊得很开心,觉得有必要告诉一下当事人嘛。”杨鲲鹏说完,转身chuī着口哨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时班上许多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陆语冬将头低下,沉默地捏紧了双拳。 张梓云坐了下来,一时不知怎么安慰:“陆语冬,你……” “真的有照片吗?”陆语冬低声问。 张梓云咬了咬下唇,低头翻出了昨晚班级群的聊天记录,递入陆语冬手中。 照片不多,全部都是在一个灯光较为昏暗的地方拍的,四周确实有酒桌、有客人。照片中那个时而给人送酒,时而坐在唱台上的女人,也确实就是曼珠。 白天休息,晚上工作…… 陆语冬眼眶微微泛了红,她把手机还给了张梓云,低头双手相合,用力捏揉了起来,似是想驱赶指尖的冰寒。 一整天的课程过去,好事的同学再讨嫌,几次调侃后得不到自己想看见的反应,也懒得再làng费表情了。 只是那个私下组建的班级群里,还是有几个人时不时拿“酒吧小姐”这个词来开玩笑。 私底下,更是不知道多少人在小声议论这件事。 初中的孩子,哪里懂多少事?听到酒吧工作,第一反应就是一些电视剧里那种又哄又乱,最适合男女搭讪的地方。在这种刻板印象里,他们自然会认为在酒吧工作的女人,大多都是给钱就能“办事”的。 班上同学的家长竟是gān这一行的,对他们来说确实太新鲜了。 张梓云一天都在担心陆语冬,陆语冬却装得跟冇事人似的,直到最后一节晚自习,才给她写了一张纸条。 ——能帮我问问孙厦,他表哥说的是哪家酒吧,具体在哪条路吗? 张梓云愣了一下,连忙写下回应。 ——你不会是要去吧? 陆语冬的纸条马上又递了回来。 ——帮我问问。 张梓云皱眉抬眼,她看见陆语冬眼里满是恳求。 如果今天自己不帮忙,陆语冬也一定会自己想办法问清楚的……这种事情,让她自己去问,难免被人嘲笑。 张梓云咬了咬牙,低头点开了与孙厦的私聊框。 十几分钟的漫长等待后,孙厦从表哥那里问来了酒吧的具体地址。 常山路,杨柳街尾右侧的小巷里——不是故人酒吧。 陆语冬默默将地址记在了纸条上,抬眼望向了黑板顶上的时钟。 秒针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张梓云看见陆语冬眼中神色十分复杂,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能说点什么。 时钟走到九点半,守晚自习的老师起身出了教室,陆语冬也低头收拾起了书包。 张梓云小声劝道:“你别去了,这么晚了,赶紧回家吧!” “我就看看。”陆语冬说。 “酒吧不会让我们这个年纪的学生随便进的。”张梓云在陆语冬耳边小声说着。 陆语冬背起书包,准备离开。 张梓云着急地拉住了她:“你就这么在乎那几个大嘴巴怎么说你吗!” “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陆语冬轻轻推开了张梓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握着的地址,一路小跑着离开了教学楼。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可她不能不去在乎曼珠。 她太在乎了。 她从前根本冇有想过,曼珠到底用着怎样的方式,才为她换来了如今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条件。 正因如此,她害怕同学们说的是真的,害怕那份工作真的有那么不堪,更害怕曼珠是为了供自己上学,才不得已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天上还飘着小雪,房顶、树梢都已积了一层薄薄的白。 地面却是肮脏的。 自从来到远川市,陆语冬就一直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她从未去过常山路,身上也冇有打车的钱,只能边走边与人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