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慕容微雪道,“娘娘,请移驾用膳吧。qdhbs.com” 慕容微雪对陈巧云道:“不如妹妹也一道过去再用点膳吧?” 陈巧云忙摆摆手,道:“纵然姐姐疼爱妹妹,妹妹也决计不能一个时辰用两次早膳,真真是吃不下了,且就连太后都说了,云儿体态偏胖,要像姐姐学习呢,姐姐可千万不要再和妹妹客气了。” 慕容微雪笑着道:“你哪里就胖了?这样匀称最是好,还不过十来岁罢了,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饮食上可断断马虎不得。” “姐姐只管去用膳好了,妹妹一个人在姐姐殿中逛一逛好了。”陈巧云道。 “也好,那本宫去了。” “恭送姐姐。”陈巧云躬身道。 瞧着慕容微雪和青玉走了出去,陈巧云轻轻勾了勾唇,站直了身子,挥手让跟在身后的小宫女儿退了下去,然后自己便缓步踱入了寝殿,这里自是贵妃的寝殿,自然规格颇高,房中也自然不少珍奇异宝,只是陈巧云的目光却单单落在一处,一阵不可思议之后,然后她一步步朝着那地方走过去。 陈巧云轻轻地坐在软榻上,然后伸手缓缓抚摸那小几上的黑绒满缀红缨的棉帽,她进宫也有些时日了,自是一眼就看出那是成卓远的寻常佩戴的,虽只是常服,但却也十分珍贵,寻常之人是碰也碰不得的,即便是嫔妃也不敢擅自去动万岁爷的服饰,但是如今,成卓远的棉帽却就这样随意地摆在初雪殿的软榻上,且软榻另一边还摆着一双绣钩藤缉米珠朝靴,瞧着样子还是新的。 每到新的节气,内务府便就会为万岁爷新做一批服饰,前些时日,孙丽华还让陈巧云去内务府瞧一瞧做的如何,当时这双朝靴已经接近完工,做工自是极其讲究精致,陈巧云也是头一遭看到,且她又一向是喜好女红的,所以自然觉得新奇,少不得就要近前一观,但是却被侍卫拦住了,那时候她才知道等闲之人是不得接近万岁爷的一应服饰的,就连内务府里裁缝也每日出入也要通过严格搜查的,这自是为了防范,而她堂堂郡主又如何肯被搜身,所以她也就只是远远地看了看,心中不是不遗憾。 但是此时此刻,这朝靴就这样随意地摆在初雪殿中。 没错,是随意,就好像是寻常人家一般,没有什么规矩也没有什么天子威严似的,就像是丈夫的一双寻常靴子,放在寝室一般。 只是这样的随意,落在陈巧云的眼中,却是那样的扎眼。 陈巧云的目光左右游移着,看着那朝靴旁的一方素白锦帕,边角用粉线绣着一个“雪”字,而此时此刻,那方锦帕就柔柔地搭在那朝靴上,陈巧云眼中渐渐地升腾起一股子寒意。 慕容微雪,你太得宠了。 真的是太得宠了。 ~~~~~~~~ 是夜。 初雪殿。 成卓远今日因霍晨之事,少不得忙碌到了深夜,就连周瑾也来不及出宫,便就住在了蓬莱阁中,等成卓远回到初雪殿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了。 赵如海伺候了成卓远更衣之后,便就退下去给成卓远准备洗澡水了,成卓远轻手轻脚地走进寝殿,却看见慕容微雪正倚在软榻上做女红。 “朕傍晚的时候,不是让如海过来吩咐你,早些睡下吗?怎么这时候还熬着?”成卓远笑着走过去,坐在了慕容微雪的身边,想抱一抱慕容微雪,却又担心她被手中的绣针给扎到了,所以便也没敢动,瞧着慕容微正一手抱着一只绣钩藤缉米珠朝靴,另一手则穿针引线灵活得很,便奇道,“这靴子不是早上内务府才送过来的吗?有什么不妥吗?” 慕容微雪并不抬头,只是轻声道:“内务府做的东西,自然毫无差池的,不过这靴子到底是金线绣的,边角处难免有些粗糙,臣妾怕磨到了万岁爷的腿,所以便用丝线重走了一遍,正好也睡不着打发时间。” 成卓远听了心里自然异常甘甜柔软,当下轻轻拥着慕容微雪,亲了亲那白玉一样的耳垂儿,柔声道:“朕哪里就这样娇气了?倒是你,身子原本就弱,还要这样挑灯夜战的,你瞧,眼睛都敖红了,以后再不许这样了,必定要早早睡下。” 慕容微雪不语,仍旧认认真真地绣着,成卓远也不再说什么,目光一直追随着慕容微雪纤细的手指,看着那柔软温和的丝线,一点一旦包裹着明黄尖利的金线,一颗心也越来越温柔,万籁俱寂,成卓远恍惚之间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忍不住又收了收手,将慕容微雪揽得更紧。 慕容微雪绣完最后一针,垂下脸,用贝齿咬断了那丝线,然后又举起来看了看,表情这才有些轻松,将靴子放了回去。 ☆、南行:消息竟沉沉,今夜相思几许24 慕容微雪绣完最后一针,垂下脸,用贝齿咬断了那丝线,然后又举起来看了看,表情这才有些轻松,将靴子放了回去。睍莼璩晓 慕容微雪正要站起来,却蓦地腰间一麻,身子不由得就是一僵,眼看着人就要朝后倒去,成卓远忙一把抱住了,让慕容微雪躺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边儿给慕容微雪揉着腰,一边儿嘴上难免又有些苛责:“竟也不知道,你这样坐了多久,青玉那小蹄子也不知道过来提醒一下,你不顾自己身子也罢了,竟也不怕朕心疼?还酸吗?” “皇上不来,臣妾睡不下,”慕容微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成卓远的有些薄怒的脸,忽然这样轻轻道,一边伸手抚摸着成卓远的脸颊,一边儿又缓声道,“刚才万岁爷不是问,为什么臣妾不早早休息吗?万岁爷不来,臣妾睡不着。” 看着慕容微雪平静的脸,成卓远的心蓦地泛起了一股浓浓的疼惜,轻轻抓住了慕容微雪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一边柔声道:“今天是朕不好,和周瑾聊得起兴,所以回来太晚了,微雪,以后朕不会了,再不会让你等这样晚了。” “万岁爷是一国之君,如何能为了微雪而荒废朝政?都是微雪小性儿了,万岁爷断不可骄纵了微雪的,且微雪也从来不曾抱怨过万岁爷,因为微雪心里面清楚,万岁爷是必定会来初雪殿的,不管有多晚,万岁爷都必定会来的,所以微雪一点儿也不担心,”慕容微雪轻轻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成卓远,忽然又垂下了眼帘,闷闷道,“臣妾怕的是……提心吊胆,怕的是以后……臣妾将不知道万岁爷会不会来,会不会臣妾的等待会变成空等。轹” 成卓远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慕容微雪的意思他自是明白,何止是明白,这一阵子太后的明示暗示,赵志胜的动作不断,陶连亭也不老实,他都看在眼里,而这一切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他自然都知道,他心里不是不烦,不是不闷,但是自从他成了天池的九五之尊,他就没有这样烦恼的权力了,他必须接受,也只能接受。 虽然心中明知,他却还是想着能不能抗拒,哪怕再拖一天,哪怕能再挨过一天,也都是好的,也许再等等,自己就有了再也不受制于人的底气了,也许再等等,他就可以不像现在这样只能对着慕容微雪沉默不语了。 就像刚才在御书房中,周瑾所说的那样—酡— “万岁爷,这天下是你的,所有人也都是你的臣民,虽然现在万岁爷一时困顿,受制于人,但是终有一日,万岁爷会成为真真正正的君临天下,所以到时候,有些人不必再容,有些话也不必再听,而末将和霍晨都会穷其一生,为万岁爷披荆斩棘、鞠躬尽瘁。” 是啊,终有一日。 …… 慕容微雪见成卓远良久不语,一时间心中更是悲凉,更多的却又是心疼无奈,她这么爱他,可如今,又怎么多了这样的痴心苛求? 慕容微雪站了起来,对成卓远躬身,沉声道:“都是臣妾不好,圣前失礼,让万岁爷心烦意乱了,请万岁爷降罪。” 成卓远一把拉住慕容微雪的手,那样的用力,让慕容微雪惊得瞪住了双眼:“万岁爷?” “微雪,你再等等,再等一等就好了,”成卓远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却偏偏不敢看慕容微雪的眼,只是一把狠狠地将慕容微雪拥入怀中,嗅着慕容微雪身上的气息,一时间,两人竟都有些窒息,“微雪,你再等一等,朕会给你朕能给的一切。” ~~~~~~~ 十日后。 慕容王府。 书房。 这一日,慕容南风回到京师,便匆匆赶来见慕容肃,慕容南风一进门就躬身行礼:“儿子归来,见过父王。” 慕容肃缓缓地将手中的毛笔放到了笔架上,一边抿了口茶,一边抬头打量着慕容南风,顿了顿,方缓声道:“南风,一来一回二十天,实在是出乎为父的意料,起来吧。” “是,多谢父王,”慕容南风起身,对着慕容肃一笑,坐了下来,有些局促地笑了笑,道,“扬州的风水好,所以儿子耽搁了几日,还请父王降罪。” 慕容肃自然听得出慕容南风话中的意思,前几日他也收到了扬州知府的辞官奏章,也听闻了是因为一个女子的缘故,知道慕容南风所言真实,所以慕容肃一时间心里面放松了不少,起身走到过来,坐在慕容南风的对面,笑道:“为父早有耳闻,江南女子柔情娇媚,最合人心,这也难怪风儿耽搁这些时日,原也在情理之中。” 慕容南风一边给慕容肃斟茶,一边狡黠笑道:“父王这样体谅儿子,儿子又怎能忘了父王?儿子已经挑了几位江南女子,让管家送到后院去了,个个都样貌出挑,性情温顺,父王必定喜欢。” “哈哈哈!还是风儿最孝顺,”慕容肃笑着拍了拍慕容南风的肩膀,顿了顿敛住了笑,问道,“前些时日,你飞鸽传书回来,说吴彪死了,这是怎么一回儿事儿?” 慕容南风赶紧放下茶杯,正色道:“启禀父王,那一日咱们一行赶到扬州,儿子心里面自是记挂父王所托,所以便忙不迭去了密室了结那囚犯,不想那囚犯被关押了这许多天,竟还是有些蛮力的,也怪那些子侍卫不当心,竟然以为他身子虚脱将死,所以也就没有留意,不想儿子一进入那囚室,那囚犯竟用窝藏的残剑行刺儿子,幸亏吴将军护住了儿子,儿子才得以保全,倒是可惜了吴将军,哎……” 说到这里,慕容南风一脸愁色,少不得喝了一口茶,一阵沉默,又道:“儿子已经将吴将军的尸首运了回来,儿子想厚葬吴将军。” “这是自然的,吴彪跟在为父身边伺候了十多年,自是劳苦功高,真是可惜了,”慕容肃点点头,抿了口茶,又道,“不过话说回来,那吴彪原本就是咱们慕容王府的奴才,为主子尽忠也是应该,风儿,你不必过于难过,倒是那个犯人,可已经斩草除根了吗?” “是,儿子亲手割下了他的首级,”慕容南风笃定道,一边儿对着外面轻击双手,道,“王健。” “属下见过王爷,见过小王爷,”王健挑着帘子进来,躬身行礼道,然后取过一直拎在手中的木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盖子,躬身对慕容肃道,“王爷请过目。” 那里面自然是人的首级,慕容肃淡淡看过去,那人虽然死去良久,倒仍是一脸戾气、死不瞑目,这模样,倒和张大勇当年被杀时候的模样如出一辙,慕容肃先是心中一惊,杯中水也溢出了几滴,随即也平静了下来,点头道:“不错,风儿你做的很好,为父十分满意……” 王健赶紧过来盖上了盖子,然后提着下去了。 慕容南风道:“儿子一切所有都是父王所赠,自然一心为了父王。” “很好,很好。”慕容肃拍着慕容南风的肩膀,眼中满是深信不疑。 ~~~~~~ 王健将那首级处理完了之后,慕容南风也从书房里面出来了,王健便跟在慕容南风的身后,等到了倚风居,让一众小厮退去之后,王健这才忍不住赞道:“原来小王爷之所以带那个水盈回来,是为了让王爷深信不疑,末将糊涂了这些时日,到现在才明白,末将拜服!” 慕容南风冷笑道:“是啊,一个扬州知府不足信,要让慕容肃真的信得过,又怎么不演足全套呢?” “是,小王爷说的极是,”王健道,随即又问道,“只是不知道小王爷打算如何安置那位水盈姑娘?” 慕容南风抿了口茶,然后淡淡道:“送她去怡红院。” 王健一怔,怡红院乃是京师第一大青楼,慕容南风从来不踏足风尘地,但是自从慕容微雪大婚之后,倒出入过几次怡红院,且还花大手笔卖下了怡红院的顶楼,这些子都是王健一手置办的,自然都不吃惊,吃惊的是,慕容南风好像一早就算好了必定会有人住进去似的。 王健奇道:“小王爷事先就知道扬州会有这位水盈姑娘?” “没有她,也会有别人,那地方如此名声在外,住着人自然要比空着好,”慕容南风将茶杯放下,顿了顿,沉声道,“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是,末将明白。”王健心领神会,随即躬身退下。 ~~~~~~ 三年后。 承源三年,初春。 京师。 ☆、幻灭: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1 三年后。睍莼璩晓 承源三年,初春。 京师。 这一年,春天来得格外的早,不过才三月出头,御花园中早就春意盎然,梅花还没完全凋谢,一边儿的桃花已然含苞待放了,且这一年杏花也早早地就开了,御花园真真是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恰逢这一日孙丽华的兴致格外好,便就吩咐下人唤来了慕容微雪、赵兰儿、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