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如此,他才迫切地想让淼淼恢复原貌。 他曾经想过,昶园那日她在水中,通州时她也在水中,是不是只有在水里,她才会变回来? 如果真的是,那这是什么原因? 杨谌没耐心多想,船只驶向湖心,距离岸边越来越远。他进入船舱,见淼淼抱膝坐在角落,“闷着多没意思,不跟本王看看外头风景吗?” 淼淼其实也想看,但她怕自己忍不住跳进水里,是以才没出去。 被杨谌这么一诱惑,登时没能忍住,她默默地站起来,不受控制地往舱外走去。 杨谌伸手扶她,被她拒绝了:“我自己可以。” 淼淼立于船头,眺望远处湖岸,青葱翠柳,屋檐碧瓦,街道繁华景象在眼前铺设开来。天边一片黛蓝色,朗朗晴空,一碧万顷。 淼淼怔怔地看着,大抵是被这景致吸引了。 杨谌偏头看她,这是两天来头一回见她露出笑脸,滢滢水眸澄澈无暇,像两颗闪耀的黑珍珠,璀璨生辉。他一时有些下不去手,直到她回眸浅笑,他的手仍处于半空中。 淼淼本就是没心没肺的性子,烦恼来得快去的也快,一时间忘了身边的人是谁:“我可以唱歌吗?” 鲛人的心情一旦到了极致,无处发泄时,便想用歌曲表达。 杨谌一震,心cháo澎湃。 通州那人说过,夜晚她在海里,曾经吟唱过歌谣,歌声婉转,连水里的鱼都被吸引了。 他道:“可以。” 淼淼却赫然反应过来,眸色遗憾,“不唱了。” 杨谌嗓音哑涩:“为何?” 她默不作声。 船只又往远处划了一些,忽而水下一震动dàng,淼淼站在chuáng头,身子剧烈地晃动了下,抑制不住地前倾。她堪堪稳住身子,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后背便被人推了一把,她猝不及防,脚下一滑扑通落入水中。 湖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头顶,在澄清的湖下,淼淼看到杨谌深沉的双目。 * 淼淼一点点往下沉,心情平静又慌乱。 她一落入水中就会变成鲛,只要躲得远远的,不被发现就无事了。然而这一回,跟往常都不大一样。 身上剧痛不亚于昨日刚醒来,尤其是双腿渐渐泛上疼痛,犹如被火烧一般,*辣地疼。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往湖底深处沉去,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觉得浑身都痛极了,分筋错骨的痛。 好似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一点点剥离,她痛苦地嘤咛一声,拼命想逃脱这种感觉。 水底深处,小丫鬟的身躯被银光包裹,小小身躯沉沉浮浮,渐渐分离出两具身体。淼淼玲珑娇躯从小丫鬟身上脱离,头部,玉颈,肩胛……最后是银白璀璨的鱼尾,尾鳍似琉璃,最终两个身子完全分开。 淼淼被那具身体排斥开,灵活地转了个身,震惊地看着渐渐下沉的另一个“淼淼”。 不多时太子的人下水救人,她连忙寻了个地方藏匿身躯,躲在巨石后面偷窥。侍从一左一右捞起那身躯,往湖面带去。 手下皮肤异常冰冷,因在水中,两人并未在意。他们并不知道,打捞上去的人早已断气多时。 ☆、第38日 方才还好好的天,转眼便变得yīn沉了。远处乌云压境,灰蒙蒙的笼罩着半边天空,溶光院压抑得透不过气来,让人一阵心绪不宁。 今儿一大早醒来,杨复便有些不对劲,额角突突地跳着,头疼不已,让人按捏之后也不见效。他正欲到书房一趟,走到廊下忽然停住,问身后的乐山:“太子府可有递来消息?” 乐山点点头,“听说太子今日带着淼淼女郎出府了,要去太清湖乘船,目下想必早到了。” 杨复一滞,“乘船?” 乐山颔首:“是。” 他攒紧眉头,举步便要往外走,不由分手:“命人即刻前往湖心亭,不得让淼淼上船。” 上回乘船,淼淼落水的场景烙在他脑海中,永远都没法忘记。他站在船上束手无策,那种无能为力的滋味,体会一次就够了。 然而话才说完,便见门口慌慌张张跑来一人,正是杨复安插在太子府的眼线。 他扑通跪倒在杨复跟前,磕磕巴巴说不清楚:“王、王爷……淼淼女郎……” 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让杨复的心一沉,声音冷了下来:“她怎么了?” 仆从哆哆嗦嗦把话说完:“淼淼失足女郎落水了,方才被人救了上来,生死未卜……” 那一句生死未卜,让杨复身形狠狠一震。 他单手提起仆从的衣襟,双目yīn狠:“你说什么?” 仆从从未见过他这模样,登时口不能语,战战兢兢地说不出清楚:“太子,太子请人查看了……打捞上来就已经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