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害怕或者不害怕的问题,毕竟还算是陌生人,又刚被他欺压了一阵,任谁也心有芥蒂吧?不过,能做不能说,说出来就是得罪人。她只好憋着,呼吸困难的摸样。 李恒应是无聊了,呵了一声,“身无二两肉,且养胖些再说。” 手,便抽了出去。 顾皎咬牙,是,确实是个骨瘦如材的huáng毛丫头,最好一直都没肉。 顾皎死里逃生一般,数着数儿慢慢吐气出来。才第一天晚上,已经这么难熬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难道真让含烟顶上来?大爷喜欢不喜欢另说,主要她自己膈应。含烟可是个娇滴滴的姑娘,也是个人呀。她肯定没有多余的选择权,难道一生最重要的事情就被别人这样定了? 她要想得更清楚一些,却再也顶不住累和病,沉沉睡去。 这次的梦又更残酷,除了被岩浆灼烫之外,还有高山重压着她,动也不能动。 顾皎努力挣扎,想要摆脱束缚,结果越挣越缠得紧。她张口就要骂,发烧就得了,怎么还来鬼压chuáng? 这一骂,便叫出声音来,彻底醒了。 窗外月色衬着雪色,将房间里照得一片雪亮。 李恒双手抱胸,坐在chuáng边凝视她,而她整个人斜躺着,霸占了大半张chuáng。 这是,把他给挤开了? 顾皎立刻将手脚缩回去,规规矩矩贴着角落。可不得了,怎么睡着了还去招惹煞神? 李恒在黑暗里瞪着她,显然是在压火。 顾皎捂嘴咳嗽两声,弱弱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实在习惯了单人大chuáng,旁边有东西碍事本能就要踢走。 静默了许久。 顾皎却觉得喉咙gān裂起来,呼吸也带着火气。她稍稍坐起,软软地道,“将军,我想喝口水。” 能让让吗?能别挡着下chuáng的路吗? 他闷了会儿,没动静。 顾皎无法,头晕脑胀想挪出去,尽量别沾那煞神的衣角。 结果一声嗤笑,他撩开帐子,伸臂将旁边温着的水端进来。 顾皎低头看看水杯,再抬头,却不太看得清他的表情。 “不喝?” 当然要喝。 她立刻接了水,一饮而尽。甘泉入喉,立马舒坦了。她叹息一声,顺手将杯子还给他,“谢谢。” 李恒用力将水杯放回去,但又似乎睡不着了。他下chuáng,站在踏板上,似乎在思考。片刻后,径直去箱子间,一番倒腾,不知搞些什么名堂。顾皎侧耳听了一回,然耳朵嗡嗡乱响,也听得不是很清楚。 又半晌,人走出来,将一chuáng衾被丢在踏板上,铺平。所有动作十分gān脆利落,沉默中带着较劲的味道。 顾皎心下有所觉,忙主动道,“扰着你睡觉了?明日你忙的事多,要不我睡踏板,你睡chuáng?” 李恒不搭话,将枕头扯下来,直接躺下了。 顾皎暗暗伸了下舌头,暗暗庆幸汗出得多,没有便意。否则,将更尴尬了。 次日一早,顾皎被屋中细细的声响惊动的。 含烟正在调洗漱用的温水,杨丫儿已经选了好几套衣服搭在屏风上,帮她配。 “小姐醒了。”含烟小声道。 杨丫儿立刻将烘在火炉上的中衣取下来。 顾皎自我感觉好了点,也能坐起来。她晃晃脑袋,想更清醒一些,但见杨丫儿走上踏板,整个镇住了。李恒呢?李恒铺下去那个简易chuáng呢?她慌忙拨开杨丫儿递过来的中衣,探到chuáng边看,见空无一物,长舒一口气。 看来,李恒也是个要脸的,晓得给自己遮掩一下。 “怎么了?”杨丫儿跟着低头,“踏板不gān净吗?我等会让柳丫儿进来,把屋子全擦一遍。” “没有没有。”她连连摇头,让小孩子gān活儿,其实蛮罪恶的。 “夫人是现在起,还是多躺会儿?”杨丫儿将中衣展开,“换身gān净衣裳,再睡舒服些。” 顾皎听见夫人二字,一时间没反应得过来。等到杨丫儿再说了一遍,才无意识地“哦”了一声。这丫头真是含蓄啊。 她看她一眼,低眉敛目,表面平和内心玲珑。海婆给选的丫头功能分明,含烟就是美,杨丫儿就是聪明内敛能gān。 她一边感叹,一边配合着换了衣裳。 然刚在踏板上站稳,杨丫儿便将换下的衣衫和着被褥卷起来,一并抱走了。 顾皎待要开口问,抱走了我怎么睡?却见含烟红着脸,垂着头,蹲下身帮她弄鞋子。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想起来这头,却忘了那头。然她并不好去澄清,说晚上什么也没发生,被褥gān净的,不用换。 只默默地站着,红着脸看窗外被风刮落的一片枯叶。 huáng叶翻飞,dàng在风中,飘飘幽幽飞上了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