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weiquxs.net只是心里叹了口气—— 这婚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连清回来时凑够了四亩地的玉米种子,在和伏秋莲商量之后,匀给了大房一半,连夏倒是说要给钱,可现在哪有什么余钱? 伏秋莲便笑了,“大哥大嫂,不如你们秋后收了玉米双倍还我们就是。”双倍虽然心疼了些,可能免去这种子钱,周氏便也忍着疼应下,“那就多谢三弟,三弟妹。” 屋子里,伏秋莲把一角碎银拿给连清,“家里也就这些了,你且拿去给了刘里长他们家。都不容易,别让大家伙心里害怕。” “我答应教他们孙子读一年的书。” 伏秋莲张了张嘴,没出声。 玉米播种下地,小麦晒干,收仓,忙活了半个多月的夏收慢慢平寂下来,伏秋莲也跟着长舒口气,晚上便和连清商量,“家里也没什么事,我想着明个儿让刘妈妈回镇上一趟,顺便买些吃食过来。相公看如何?” “不过是小事,你做主就好。” 知道连清也不会在意这些,她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用过晚饭,伏秋莲歇下,连清则是拿起了书,坐在一旁温书,眉眼浅淡,侧影绰绰。 伏秋莲微微一笑,躺在炕上慢慢阂了眼。 直到伏秋莲睡下时,一本正经温书的连清方抬起眼朝她看过去,眉眼里尽是温柔,半响,他眸光里一抹坚定掠过,继续专心看起书来。 只有他秋闱得中,才能有出头之日。 到时侯,他便可以带着娘子离开这里。 让娘子不会再受委屈。 日子平静了一个月,伏秋莲的肚子已经是八个月出头,马上朝着九个月走进去,腿脚肿的厉害,晚上抽筋疼的她半宿半宿的睡不着。 好在,有刘妈妈在。 再加上这院子里甚本和老屋,二房断了联系,便是远远看了也是各自避开,偶尔打个招呼的也就是大房,家里连清和刘妈妈自是一切以她为主,这让伏秋莲顺心,舒心之余,只觉得有股子邪火发不出来—— 她想找人吵架! 可难道和连清吵?可刘妈妈吵? 虽然怀孕中的女人就是个傻子,可她也没傻到要这个时侯去闹腾连清,就是刘妈妈,嗯,她也每每都是强忍着,这是来照顾她的老人啊。 和亲妈似的。 事事都为着她想。 事事想在她前头,做在她前头的。 她怎么忍心去骂,去闹? 情绪压制,压抑的太过厉害,心火上涌,结果就是伏秋莲的火气愈来愈大,哪怕是她天天用了清淡,怯火的饮食,可嘴上还是生了火泡,甚至有几天连嗓子都哑了。 脸上长满了小痘痘。 看的刘妈妈很是不安,“姑娘,要不,咱还是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您这可是快要临盆,哪里能轻视得?” “是药三分毒,那些大夫开的无分就是怯火,泻火,疏通,这些我都明白,何必再去请别人?”伏秋莲拦下刘妈妈,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上次你回去,我让你找的事可办好了?” “已经和那几个妇人商量好,老奴还交了定金,想来,依着那老妇的名声,应该不会反悔。” “即是这样,妈妈还是抽空再去确定一下。免得到时侯咱们扑了空。”她可是请稳婆,不是如前世那般的进医院,医院医生好几个,稳婆却只有一个,实在是马虎不得。 “姑娘您放心吧,老奴晓得。” 刘妈妈也是经过事的,哪里不得明白女人分娩的危险?这就是等于一只脚踩进了阎王殿啊,稍有疏忽,那可就是人命关天。 门口帘子掀起来,连清一脸带笑的走进来,“娘子,这是我帮你带回来的筒骨,都是新鲜的,我瞧着挺好的,便都拿了回来,一会让妈妈煲个花生莲藕大骨汤,你看可好?” “多谢相公。” 伏秋莲眉眼弯弯的笑,刘妈妈赶紧起身把连清拎在手里的骨头拿起来,笑着向外走,“姑爷且坐,老奴去把这些收拾了。” 倒了杯水给连清,伏秋莲瞅着他笑,“相公喝水。”“有劳娘子。”连清道了谢,想了想看向她,“今个儿是七月二十八,八月初六开考,到时侯我得三天不在家——”秋考也是三天,考完之后十天出榜,张榜贴在镇上最为热闹的地儿,届时谁成龙谁成虫都是一目了然。 “无碍的,相公无需担心家里,有刘妈妈陪我呢。”伏秋莲笑着安慰连清,虽然这个时侯连清离家三天让她心里很是有几分不安,可事到现在,她不能说退缩的话。若是乱了连清的心可就不好了,她笑,“你之前又不是没有离过家,一星期不回的时侯都有,怎的这会不过三天,却巴巴的担起心来?” 连清被她的话说的也是微微一怔。 是啊,自己之前教馆,也不是没有不回家的时侯,可那个时侯怎的没有担心?想了又想,最后他归结为以前是伏秋莲没有孩子,现在,她是双身子嘛,自己自然是要担心的。 只是,仅仅只是这样吗? 眸光扫过伏秋莲盈盈浅笑,若清清泉水洗涤过的黑眸,连清心头一悸,却又瞬间强迫自己移开眼,起身,匆忙向外行去,“为夫我突然想起要去隔壁陈大哥家一趟,娘子且在家里坐,为夫我一会就回。” “嗯,相公你慢走。” 伏秋莲看着他的身影,侧了头,微微一笑。 晚上,伏秋莲睡到半夜,是被憋醒的。 她喘不过气来! 半坐在炕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好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上岸那样,听到动静的连清已经放下了书走过来,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怎么了,可是做恶梦了?” “没有,是小家伙踢了我一下,吓到了。” 连清笑,轻轻的抬手拍拍她的肚皮,语气温柔而怜惜,“乖,不许欺负你娘啊,你娘可辛苦呢,等你出来,可要心疼,孝敬娘亲。别像爹爹——”就是想孝顺娘,可却是子欲养而亲不在。 “相公别难过,婆婆若是有灵,也不会看你难过的。”伏秋莲握着连清的手,夫妻两人双手相握,连清很快回神,挑了眉,一抹轻笑自他眼底溢出来,“我不是难过,娘亲去了那么些年,难过劲儿早就过去了,我只是一时感慨。” 说了会子话,待得伏秋莲缓过神,连清也放下了书,合衣躺在伏秋莲身侧,轻手轻轻的拥了她,“天不早了,睡吧。” “相公,我睡不着。” “嗯。” “相公,你帮我讲故事吧。” 连清:“不讲成吗?” “那我睡不着,我一睡不着,心情就不好,我心情一不好,我——” 连清,“……” 黑暗里,伏秋莲抿了唇笑,把身子往连清怀里靠了靠,知道他不习惯,可谁让自己现在是孕妇,有特权啊,她眸光灼灼的看向连清,“相公,要不,你给我讲讲你小时侯的事情吧。” “小时侯,那有什么好讲的?” “好嘛,那你就说说,你小时侯有没有调皮,淘没淘气,惹没惹事?公公是不是被你气的在常跳脚,还有,罚过你没有啊?”伏秋莲说的一时兴起,语气都轻快起来,听的连清好笑不己,忍不住伸手在她鼻尖轻轻点了下,“娘子,你这话,说的是你自己么?” “怎么会,我小时侯很乖的。” “嗯,乖到偷偷的把岳父的烟沫子换成了辣椒粉,他一抽,呛的流了半天的鼻涕,然后,你还恶人先告状,说是看到舅兄动的手——” 伏秋莲嘿嘿笑,“这不是我。”真不是她嘛,是原版的伏秋莲,真不是她!耳边,连清低笑声响起,“嗯,不是娘子,是舅兄。” “那个,话说,你都知道我小时侯的事,我却不知道你的一点,这不公平啊。”伏秋莲觉得一点睡意都没有,看着身边的连清就想拽着他说话,自己这么辛苦,他陪自己说说话不过份吧。 “相公,你快说说嘛,小时侯公公打过你没?”连清拗不过伏秋莲,只能点点头,“自然是打过的。小时侯我调皮,爹让我去和先生识字,我刚开始是坐不住的,先生打我手心,我便偷着在他茶里放了盐,还,还放狗追先生,几次三番的,先生被我气急,都差点不教我呢。” “原来你小时侯也这么淘气哦。”伏秋莲把身子依在他怀里,咯咯笑,“那后来呢,后来你是怎么这么用心学习的?” “大哥把我押到娘坟前,让我在那里跪了一天。”那个时侯,他才几岁?是五岁,还是六岁,或者,是七岁?连清回忆了下,发觉自己竟然对那些事有点模糊,心里,顿了一下。 这些事,他以为,自己会记一辈子的。 最后,直至带进坟墓。 可如今不过十余年,他竟然记不清了。 感受到连清气息的异样,伏秋莲的头在他手臂上蹭了蹭,语气温柔而怜惜,“婆婆一会会以你为荣的,真的。你放心,等得咱们的孩儿出生,咱们一家三口去看婆婆,告诉他,你现在过的很好,有妻,有子,还高中秀才,马上就是官老爷了呢。” “你到是对为夫有信心,就不怕为夫我落榜?”连清失笑,伸手把玩着她的发丝,鼻端传来淡淡的馨香,他心头一悸,就有些冲动。 可看着眼前的身子,他又强自压下去。 “我家相公怎么会落榜呢,也不看看是谁,那可是我的相公。”伏秋莲的语气令的连清失笑,摇摇头,“娘子这话是夸自己呢,还是夸为夫我?” “自然是都夸啊。”伏秋莲极是理直气壮,笑咪咪的,“落榜怕什么,大不了咱们重头再来嘛。” 黑暗中,连清极是无语。 娘子,您把考秀才当成了什么? 切瓜买菜,买个不好的,咱回头再换? 次日一早,夫妻两个齐齐起晚。天光都大亮了,连清才被外头刘妈妈无意间制造出来的动静给惊醒,他看了眼外头,不禁吃了一惊。 自己竟然一觉睡到现在了? 他以前,可是不管何时睡,都是固定时辰醒的。今个儿竟是硬生生晚了一个时辰。披衣起床,尽管他一再的把动作放轻,还是惊醒了伏秋莲,翻了个身,揉揉眼,她嘟囔着,“妈妈,天亮了?” “嗯,不过左右没什么事,若是困,再睡会。”听到连清的声音,伏秋莲的眼总算是睁开了点,朝着他咧嘴一笑,“相公,你起来了?” “嗯,若是没睡够就再睡。无碍的。” “那我真睡了?” “嗯,睡吧。” 伏秋莲听话的窝回了被窝,心里想着,看吧,这就是没婆婆的好处。要是连清他亲娘,她那准婆婆在,怎么由得她睡到天光大亮,醒了之后再闷头睡个回笼觉? 再醒过来,已经是半响午。连清正在隔开的外屋里温书,偶尔能听到他温朗的读书声,伏秋莲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变好起来。 刘妈妈端了洗脸水,青盐等洗漱之物,服侍着她换好衣裳,一应收拾好,捧了一直捂着的地瓜粥和两个鸡蛋,“姑娘真的就这样吃?”刘妈妈觉得这哪能吃的这样简单呢,最起码也得配些虾饺什么的啊,可伏秋莲却硬是不要。 “妈妈,你有话要说吗?”自打她起来,刘妈妈不时瞅她一眼,好像她脸上长了朵花儿似,偶尔那一脸的欲言又止,看的伏秋莲最后忍不住,把一碗粥喝完,终于主动开了口,“妈妈可是有什么事?难道你是想回镇上去?” “不是不是,姑娘,老奴不回去,老奴就服侍姑娘您。”刘妈妈有点急,赶紧赌咒发誓的一番辩白,只是最后,终是忍不住轻声道,“姑娘,您现在可是马上就要临盆,身子重,那个,那个,晚上可不能那个的——” “啊,什么那个哪个的?”伏秋莲听的一头雾水,睁大了美眸看向刘妈妈,“妈妈,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听的我倒是一头雾水。” “姑娘,就是,就是您不能和姑爷同床,做那个,那个事——”这次,饶是刘妈妈把最后几个字给压的声音极低,伏秋莲还是听清楚了,抬头看到刘妈妈自己先通红的脸,不禁扑吃一笑,“妈妈,你想到哪去了啊,您真的想多了。”别说她现在没啥心情和连清滚床单,就算有,前后三月只要动作小点,注意着点,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不过这些话她没必要和刘妈妈说。 “姑娘,老奴是怕,是怕您和姑爷一时忍不住——再,再伤了小主子——”这话刘妈妈藏在肚子里可不是一天两天,只是没啥机会说罢了。今个儿早上看到伏秋莲两口子起那么晚,她昨个儿又隐隐约约的听着里头有动静,不禁便提了一颗心。 眼看着这便要临盆,若是真出点什么事,可如何时得了?姑爷不好说,隐晦提醒下姑娘总可以吧?只是这样的话题却让刘妈妈几次欲言又止,不好说出口啊。 扑吃,伏秋莲笑出声来,“妈妈,您真的多想了,我和连清,我和连清没有过。”看向刘妈妈朝她望过来的眼神,伏秋莲轻轻点头,神色里带着几分适时的娇羞,“相公他,他怜惜我,所以,所以便没什么都没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