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祁家相对清闲的待着对于在上一世苍茫半生的娄余年而言,无疑是轻松幸福的。 处理完公司日常事务,看看财经新闻,闲下来甚至可以翻一翻那些幼稚的儿童读物和虚构的霸总生活。 娄余年总在每一个江祁偶尔出现的时刻心乱如麻。 比如他看似顺手其实绕了一个大圈送来的水果拼盘,比如连包装袋都提前拆好的薯片零食。 江祁少言寡语,自表达过喜欢后也没有过逾矩,做事好像也只是真的顺手。 但她不是纯爱到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小女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可能有点动心了。 但也仅仅只是有点。 有点心动这个突然出现还只对她眯眼笑的狐狸,心动这个无论是样貌还是语调都极具魅惑力的男人。 可她好像没什么精力操磨于情感问题。 所以她想逃了,她不该主动提出合约情侣的。 江祁不光是一个靠谱还漂亮的保护伞,还是一个情感上的绊脚石。 就像现在,江祁站在她旁边倾腰与她对视,距离近的让她没法忽视他高挑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和每一个毛孔。 扰得她读不进去手里财经日报。 娄余年甚至想好如果给江祁写一本他传该起什么名了,比如——《这小子真帅!》这样的。 适合他。 但是…帅归帅,这小子再多眨眼几次都得给她扇感冒了。 娄余年又忍不住暗暗的想。 “一直在我这里确实不是长远之策,但是看娄山关现在安排在公寓周边的人……” “一有机会他就会把你抓回去。” 娄余年脑子一团乱麻,大脑能力骤然宕机,嘴比脑子反应的还快。 “你说得对,但是这不能证明吃薯条不能沾土豆泥。” ? “不是,不对,嘴快了。” ? 她沉默的整理思绪,又说:“我会提前安排好保镖,而且就算被他抓回去了……” “他也只能冠冕堂皇的以父亲的名义教育我一气,然后带我去妈妈的坟地祭拜。顺便偷偷安排个记者——巧合偶遇我们,再拍下这些来宣扬一下我们的父女情深以及他对我妈的情深意切。” 她太明白娄山关了,极度自信的好面子大男子主义,在他眼里娄余年只能算是叛逆期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波。 他不认可女人能做出点什么动静,所以不会真的忌惮她,所以把何姝芸深锁娄宅。 他以为,盛世集团这些日子惊涛骇浪也只是因为江祁从中作梗,自己女儿只是靠卖取色相获得了江祁的偏爱。 娄余年和她目前微不足道的小公司,再过些日子他会想办法通过各种渠道把股份都收购了。 等江祁玩腻以后,娄余年自然就好对付了。 “没必要冒这个风险。”他皱了皱眉头,眼神降了温。 又听见娄余年说:“我需要的是能暂缓娄山关的保护伞。” “我不缺寄居之所。” 她不敢多看江祁的脸,颜控的本性会扰乱娄余年的判断,于是侧过脸躲避着他的眼神。 不想因为强大而漂亮的狐狸精就把自己变成菟丝花。 江祁呼吸沉重了些“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找我。” 他没多劝留娄余年,就算真的劝了,也留不住一只自由的蝴蝶。 看着走回屋收拾东西的娄余年,他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 群聊上一条还是季北芜发的 [季北芜:色诱] [季北芜:你把你那张长的有点惊为天人的面瘫脸改改] [江祁:?] [季北芜:脸天天冲着余年笑笑] [季北芜:对着你的脸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他仔细又读了一遍,顿了顿,引用了那句“色诱”,细长的手指极快打下三个字 [江祁:不好用] 看着娄余年没一阵可已经收拾好又走回客厅驻步看着他,急忙把手机塞回兜里,眼神追着娄余年停留。 “这么着急?” 这么着急离开他的身边。 “娄山关,堵公司门口了。” “就该给他阉了。人渣!” 娄余年愤愤拿起包转身就是出门,满脸写的都是生气,一副真要去当场给娄山关阉割了的样子。 收到前台消息的时候,脑海里为数不多关于童年的记忆涌出来,压着她,压得窒息之余火越烧越旺盛。 记忆把她压回童年卧室玩耍的小帐篷里,压着她,一遍一遍反复看自己的父亲在她的儿童房,一件件脱掉一个没见过的美女姐姐的衣服。 妈妈不在家,妈妈今天要去给爷爷奶奶上坟的,爸爸昨天晚上说今天有一场重要的应酬,关于整个公司下半年的运转,下次再陪妈妈去。 她应该也不在家才对,因为她今天应该自己乖乖去上幼儿园。但是她在妈妈哄她睡觉的夜晚假装生病,卖惨请了今天的假。 爸爸才最不该在家,因为他有完全推不开、重要到都不能去见爷爷奶奶一天的重要应酬。 可是爸爸现在在家,和一个大波浪姐姐一起,在往常只有她和妈妈才会进的,她的玩具屋。 她一向在家说一不二的严父,哄着那个女人说“她今天不在家,你不是喜欢玩刺激点的吗。” “山关~”女人娇嗔。 小小的娄余年哪知道什么刺激不刺激,她只是莫名的不敢出声,躲在离俩人不远的小帐篷里屏息,庆幸她没在爸爸进门的时候就出去迎接他。 五六岁的小女孩活在妈妈营造的温床里,根本不知道此时除了躲着还能做什么,睁着从小就亮晶晶的大眼睛朝着帐篷的小口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女人和爸爸推搡着,欲拒还迎的躺倒在她的毛绒玩具里,趴在爸爸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是在娇喘吁吁中衣服越来越少。 她觉得羞,也觉得怕。不敢再看下去,就往后撤了些藏在帐篷最深处。 外面有时声音也大一些,爸爸浑厚的一向对她严厉的嗓音带着乖哄,和那个女人说妈妈是个没情趣的木头人,那个女人也调笑着。 她想跑出去反驳他们,因为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人才不是木头人,但是娄余年怯懦了,在积攒勇气前,那个女人和爸爸笑着要离开这个房间了。 “我想去你们的卧室。” 衣服将将脱的差不多时那个女人开口,爸爸没拒绝也没说话,抱起那个女人的臀部,应该是去了爸爸和妈妈的卧室。 儿童房的门在他们出去的时候重重关上,他们的声音却好像还在屋里回旋。 她依旧没敢出那个小帐篷,蹲坐在小空间里大喘气,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充满了未流出的泪水。 小娄余年不知道爸爸到底在干什么,只知道爸爸一定是在做坏事,她应该去制止这一切。 下定了决心。 她擦干了刚刚已经盈眶的眼泪,从小帐篷里爬出来。 爸爸怒目圆睁地站在门口盯着她。 !!! “为什么没去上学!你现在都学会逃课了吗!?” 她没来得及开口爸爸的质疑先来了。 她像往常一样,不敢开口,全身发抖。 之后的两天,她被娄山关以装病逃学为由关了禁闭,每当妈妈来给她送饭她总想说些什么。 爸爸会在这个时候站在妈妈身后眼神冰冷威胁似的盯着她。 娄余年咽下了话头,拿起妈妈递过来的筷子说“谢谢妈妈。” 然后沉默地吃饭,沉默地、沉默着。 记忆里这个时候是秋季,冷风萧瑟着,吹着窗户都晃着作响,家里空调开的很大,但她总觉得家里比外面还要冷。 只有妈妈在的时候温暖一些。 可是父亲一直站在妈妈后面,像隔绝她童年和自由的一堵水泥墙。 她好想跑,好想带着妈妈跑。 娄余年脸色不对劲,江祁急忙抓了车钥匙追着她的背影跑出去,赶着电梯关门前挤了进去。 “我陪你去。” 他眼神坚定的,像一把锐利的宝剑,唰的划破了娄余年和记忆的纠葛。她从回忆里被剥离出来,眼里蕴着泪,怔怔地注视着江祁。 突然意识到,她成功跑走了,逃离了那座大山。 但没能带着妈妈一起……